第九十二章

门外一名男子声音恭恭敬敬说到：“启禀掌柜的，楼下有名奇怪男子，说是有事求见。”

中年妇人脸色一沉道：“不见不见，今日谁都不见！”

门外之人应声答应，便要离去。白发老者忽道：“奇怪男子？怎生模样？”

“看起来中等年纪，穿着打扮倒是像个猎户。”门外之人略一停顿答到。

白发老者微一沉吟道：“将他带到四楼偏厅，我去见他。”看了中年妇人一眼，起身下楼而去。

片刻后四楼一处不大客厅当中，白发老者坐在椅中慢慢品茶。不多时一名店中伴当轻轻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一名猎户打扮的浓髯男子。

白发老者眼光一闪，两道利刃般的目光直射而出，落在男子脸上打量一圈后忽地直视双眼。

浓髯男子心中一凛，对望过去。陡然间只觉老者双眼竟似两个深深漩涡，自己体内似是有何物事要被其吸引过去。脑海中不由一阵神智恍惚，转眼间身形摇摇欲坠。

浓髯男子暗叫不好，连忙默运内息，想要飞身退开。但是为时已晚，此时浑身上下丝毫不听使唤，脑中残存神智也越来越少。

双眼模糊中似是见到白发老者嘴角挂起一丝不屑，渐渐意识不清便要闭上双眼。

白发老者鼻中轻哼一声，嘴角挂起一丝不屑。轻轻摇头正要撤眼，忽然发现浓髯男子眼底深处似是闪过一层淡淡白光，竟将自己目光逼出体外。

眨眼之间，浓髯男子便稳住身形，重又神清目明。当即目光一凝，目光如炬直直看向过来，与白发老者目光在半空中对在一处。

两人目光一如刀锋，一似电光，正好势均力敌，均都毫不退让，一时僵持不下。旁边那名伴当被两人眼光所慑，只看了数眼便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片刻后白发老者微微一笑，收回凌厉目光道：“果真是不可貌相，难得难得！”缓缓点头站起身来，右手食指轻点，一道淡淡微光隔空射出，落在那名伴当额头。

伴当啊的一声低叫回过神来，看清四周后慌忙站起身来，眼中满是畏惧惶恐。

白发老者淡淡道：“这位贵客有老夫接待，你自去忙吧。”伴当如蒙大赦，加之对老者向来极为敬畏，连忙躬身答应，两步并作一步快步离开。

浓髯男子站在门边神情冷然，一言不发。

白发老者等了片刻，咳嗽声道：“道友修为了得，实在令人佩服。只是不知道友如何称呼？是哪位大师门下？到本店有何要事？”

浓髯男子嘴角微微一撇，毫无回答意思，粗声说到：“在下听说龙云商号大掌柜是位夫人，方才已对楼下伙计讲明，不知阁下可否通传？在下先多谢了。”

白发老者并未不悦，哈哈一笑道：“老夫是本店坐堂，道友有事说与老夫也是一样。”

浓髯男子不为所动，摇摇头道：“并非在下强人所难，只是此事干系重大，须得店中主人方可相谈，还请阁下见谅。”

白发老者心中微微有气，好奇之心更盛。但他在修道界中成名已久，且数十年来在龙云商号一直是一人之下众人之上，就算历任店主向来也都给他三分薄面。此时在自己店中被个无名之辈这般说话，那是多年未有之事。虽说此人竟能挡下自己威名赫赫的封魂瞳，让其颇为忌惮，但他是姜桂之性，向来傲气惯了，不由得脸色一沉道：“既然如此，阁下还是请回吧，老夫不送。”说着坐回椅中，端起茶杯。

浓髯男子一阵无语，等了片刻后说声“告辞”，往门口走去。

正在此时，厅门吱呀一声往两旁打开，一名中年妇人站在门口，方才那名伴当跟在身后。

浓髯男子一愣，中年妇人凤眼轻扫，朱唇轻启道：“妾身便是本店掌柜，贵客有话尽可直说。”说着走进厅中，坐在主座之上。

白发老者也是一愣，站起身来坐到妇人身旁。

浓髯男子转过身来，看了白发老者一眼，犹豫片刻后从袋中掏出一个破布小包，放在两人桌前。

两人对视一眼，白发老者伸手拿起，袋口刚打开一半便惊声脱口而出：“五行元晶！”身子一弹站起身来。

中年妇人一惊，五行元晶虽说珍贵，但并非极其难得之物，自己店中就有不少，倒是白发老者这等反应有些令她奇怪。但当她看见整块晶石时，也不由一声惊呼，满脸难以置信之色。

浓髯男子虽说有所准备，但也未料到两人会有如此反应，不过心中却更加有底。

足足过了好一会，白发老者才忽地脸色一沉道：“你与陈家集中的陈家有何关系？”中年妇人也是同样疑问，两人四眼一齐紧紧盯在虬须男子脸上。

浓髯男子淡淡道：“阁下何有此问？”

中年妇人眼神一变，恨恨说到：“都怪这五行元晶，让我夫君郁郁而终！”说着竟低声啜泣。

白发老者咳嗽一声，缓缓道：“五行元晶世间不少，但如陈家这等极品元晶确是少之又少。且其又是极为难得的木行属性，便更是绝无仅有了。本店与陈家数代相交，买过的这等元晶没有一万，也有数千。且这元晶卖出后绝不会重现于市，所以一见便知。。。”

说着忽然身形一晃，挡在门口，同时手中一块长形令牌上射出一道黄光，径直打在厅顶。顿时整座偏厅亮光四起，厅顶地面与四壁上生出无数细长光线，转眼织成铁笼一般，竟是一座奇异阵法。

浓髯男子一惊，但却不为所动，略一停顿仍淡淡说到：“在下与陈家确是有过往来，但现下早已与其毫无关系。两位既已知晓此晶来历，可否听我一言？”

白发老者转头目视相询，中年妇人已止住泣声，见此点了点头。白发老者只得道：“你且讲吧。”手中令牌仍未放下。

“这等元晶在下手中还有不少，此次前来便是想跟贵店再做一次交易。”浓髯男子一边说话一边又取出数块元晶，一起放在桌上。

两人眼中闪过一阵异彩，片刻后中年妇人轻出口气，开口道：“常老，撤去阵法。”

白发老者眉头紧皱，一阵犹豫，不过终究还是将令牌收回怀中。偏厅中顿时光线消散，复归原样。

中年妇人凤眼一凝，幽幽目光扫向浓髯男子道：“妾身丑话在前，无论交易能否得成，阁下所有元晶都须卖与我店，否则的话。。。便不好办了哦。。。”说着浅浅一笑，看向白发老者。

浓髯男子视若未见，微微笑道：“就算掌柜不说，在下也想将其卖掉，换些其他灵物，呵呵。”

数个时辰之后，已近深夜时分，大道上行人稀少。浓髯男子身挎包袱，从龙云商号楼下一处侧门出来，径直往东行去。

而在高楼顶层，一男一女正在低声交谈。

“掌柜的，此事关系重大，是否与几位执事商量下再作计较？”

“哼，宁为鸡首不为凤尾！只要有了这些木行元晶，再得那人恩宠已是指日可待，就算他天乾楼再厉害，我等也无须再惧！”

浓髯男子一路东行，走进数里外一家普通客栈。

回到客房长出口气，略一迟疑从包袱中取出一面奇异石镜，小心将脸上浓密胡须慢慢撕下，渐渐露出一张年轻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