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皱纹以肉眼可以看见的速度,慢吞吞的爬上肌肤,白的头发也在迅速褪去仅有的黑色,转为纯白色,然后开始泛黄,枯萎、掉落,他嘴角的皱纹开始变深、桀骜的目光也随着身体的老化变得浑浊、涣散。
饱满充实的身体也跟漏气的球一样,缓慢而磨人的干瘪着,没一会儿,露在袖子外的手腕变成了干枯的树枝样的颜色。
安长亭目瞪口呆,她实在无法将床上的垂垂老者与阎昔瞳重合在一起,甚至觉得这个人她根本就不认识。
可他说:长亭,你再不来,我就老了。
“阎昔瞳大限已到,最多一炷香!”柳池下了最后的诊断。这个人早在八百年前就该死了,是离樱不顾一切的让他多活了这么久,其实早死跟晚死都没有什么差别?
“长亭……”帝释天朝她伸手。
他晓得自己会死,只是没想到来的这样突然。
看着面前的容颜依旧的女子,帝释天无奈的叹气。
他终其一生想得到的东西,最终却如指尖的流沙。
魏长怡恨他,他知道。眼前这个安长亭虽然对他很好,但那不是爱,她的心里永远装着夏衍。
帝释天难过的想,如果时光倒流,他绝对
安长亭忙不迭的过去握住那只枯萎的手臂,摸到他的时候,内心狠狠抽了一下。
握住她的力量那么的微小。
如果非要这样的话,那她回来的意义是什么?
难不成是要她亲眼看着曾经熟悉的人一个个离她而去?还是为了见证时间究竟有多残忍?
“长亭……你在不在?”床上的帝释天用嘶哑的声音急切的追问。
他看不见了!他居然看不见了!
望着那胡乱挥舞的手臂,安长亭慌忙抓住他,却被帝释天一把甩开。
“长亭……长亭你在哪?”帝释天的触觉感觉急速下降,连近在咫尺的人都看不清楚了,哪里还能感觉出那只手属于谁?
“我在这!”安长亭扑到床边压住他躁动的身体,悲切的泪水顺着眼角滴落在他脸上。
帝释天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布满折痕的嘴大张着,仿若承受着极度的痛苦。
离樱走过来,手里多了一把刀,明晃晃的光泽映入安长亭眼底。
“给他一个痛快吧!”离樱道。
没有老过的人根本不晓得衰老是多么可怕的事。
帝释天那么骄傲的人,他怎么可以承受这种痛苦?一刀子下去,一了百了。
柳池诧异的瞥了一眼离樱。
安长亭双手大张的将帝释天紧紧抱住:“不……不要!”
这样看着已经肝肠寸断了,如果亲眼看见刀子刺进身体,安长亭发誓,自己肯定会崩溃的。
她的心已经再也承受不住任何打击了。
夜峻臣的冷漠、卫恬的疏离令她心如死灰,加上裴肆跟木樨的死,那颗完整的心脏早已经千疮百孔。
离樱握紧刀柄,忍痛道:“不杀他,难道让他痛苦下去吗?”
房间出现片刻寂静,没有人反驳,也没有人同意。
“长亭,你听,下雨了!”床上的帝释天露出孩童般的神气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