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最悲哀的不是恨,不是不爱,而是当初熟悉的人,逐渐变得陌生,更让人心碎的:在那段富有价值的时光里,别人早已忘记,唯有你自己记得清楚。
夜峻臣走了,安长亭像被人抛弃的小兽,蜷缩在墙角里头。
裴肆、木樨……他们都死了,为什么离樱没有告诉她?
她突然后悔来夜国,如果不来的话,或许就不会对‘夏衍’失望,没有失望,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伤心。
而今她被困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牢笼里,一旦巫族人看到皇榜,肯定会过来找她,到时候征战不可避免,这群人又晓得巫族的弱点,想把他们一网打尽其实很容易。
此时的她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过了这么久,为什么自己还那么蠢?为什么?
万念俱灰也许就是她这个样子吧。
忽然,她眼前投下一片阴影,熟悉的味道钻入鼻尖,安长亭晓得这人是谁!
“笨的跟猪一样,早叫你离夜峻臣远一点,偏偏不听,现在好了吧?”帝释天一边骂,一边用手里的铁丝帮她开锁。
安长亭则一动不动的任由人摆布,好像失了魂的木偶。
待锁打开了,帝释天碰了碰她:“走啦!”
蹲在地上的人一动不动。
帝释天不悦道:“干什么?还像蹲在这里等你的夏衍?”
她依旧没有动,一直维持着抱膝的姿势。
再也,回去不了。
就是这样再简单不过的话,生生地在两个原本亲密的人之间划出了一道鸿沟。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不会明白,那是怎样的切肤之痛。
现在的她正承受着这样的痛楚,痛的无法呼吸。
帝释天一句话不说,弯腰将她打横抱在了怀里,面无表情的迈步走出牢房。
途中有不少七窍流血的死人,他们依旧维持着临死之前的动作。
每当路过尸体的边上,帝释天都会用下颚抵住安长亭的脑袋,把她的脸摁入自己怀里。
“她怎么了?”客栈里,离樱一边拧干帕子,一边问道。
帝释天接过温热的帕子,细心的将安长亭的脸擦干净,这时候,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他的指尖。
帝释天像被烫了一样,急忙缩回手。
她哭了。
开始是很小声的啜泣,越往后动静越大,最后了,竟是嚎啕大哭。
之前就已经下过一场大雨,这次更大了,简直像从天下倒下来的一样。
帝释天顿时手足无措,连忙转头像离樱求救:“快来快来!”
离樱叹口气,抽出一旁的锦帕摁在她眼睛上:“不哭,不哭啊!”
帝释天狠抽了下嘴角,这也叫哄?叫人不哭,人就不哭啦?
“哥,你就不能说点别的?”
离樱瞪了弟弟一眼,他要是知道说什么,还用得着这样?安长亭伤心的原因他是知道的。
从前的夏衍在她心中烙下了深刻的痕迹,她没有办法接受投胎转世的‘夏衍’,伤心难过是难免的,这个谁都无法劝说,只能自己去消化。
离樱伸手揽过她:“哭的那么伤心,他也看不到!何必呢?”
安长亭凝噎了一下,哇的一声,哭的更加壮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