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给钱

粥还没煮好，不过香葱煎蛋就已经被李宇昊吃完了。宿舍里已经没有鸡蛋了，李宇昊又不想出去外面买鸡蛋，所以香葱煎蛋是没办法继续做了。幸好宿舍还有一包小包装的紫菜汤包。

紫菜汤的做法很简单，尤其是这种调好配料的汤包，无非就是煮好开水，倒入紫菜，加入调料包，用筷子或者小勺搅匀一下，即可食用。

不过，李宇昊在今晚煮的紫菜汤多加了一样调料。他在阳台上又折了一根香葱，洗净切碎，在调料包进入后，再均匀洒入汤中，再用筷子均匀搅拌。

随着香葱在汤中沉浮融合，一股浓烈的香味从汤中传出。

李宇昊关掉电磁炉，仔细地品着这股香味。不同于以往的调料紫菜汤味道，加入了阳台香葱的紫菜汤，葱香，与紫菜的鲜味完美无缺地融汇于一起，一点没有了以往调料包紫菜汤里隐隐的一股涩味，反而鲜美无比，闻着就有唾液自生，感觉胃口大开。

“喂，兄弟，我实在受不了，你煮的是什么，这么香？”陶醉在紫菜汤鲜美味道中的李宇昊突然被阳台外面传来的年轻男子浑厚的声音打断。

李宇昊抬头朝阳台外看去。

这里是城中村。城中村房子有几个特点，一是相对小区房这里房租会便宜，所以这里聚集了大量低层打工者和小老板，二是密，房子密密麻麻，就快要肩并肩了，你窗台或者阳台望出去，大部分是对面楼层的墙壁或者窗户，所以城中村一般的通风和采光都不是很好。

在这样紧凑的环境里，自然也很难有严密的隐私。有时候半夜三更没睡，而你的听力又还不错的情况下，甚至能听到阵阵销魂的声音。当然除了声音传播外，还有味道也是传播得比较远。

而不巧，李宇昊今晚三流厨艺加上顶级香葱，做出来的一流家常小菜的味道，却是把他隔壁栋楼的“邻居”的矜持给勾来了——李宇昊在这里住了几个月了，却从来没有跟他对面的邻居有过任何言语上的交流，哪怕眼神，双方都是很吝啬。

这也是城市生活的常态了，工作和生活不稳定的外来打工者在城中村中互相表现得很冷漠，毕竟这里对于他们来说，这里更多的作用是休息的地方。每天带着面具在外面上班已经很累了，实在不想回来后还要对着随时更换的邻居扮笑脸，还是老死不往来最好。

不过常例却是在今晚被打破。

李宇昊对面男子实在是被馋得不行了。两家靠得这么近，一有点风吹草动就都知道了。李宇昊在做菜的时候他正葛优躺在沙发上玩手机游戏，李宇昊做好香葱煎蛋的时候，他就被香味刺激得饥肠辘辘了，可是还没等他开口，煎蛋就被李宇昊一口气吃光了，味道也就变淡消失了。好吧，没有了味道他还能勉强控制住自己。结果没隔多久，李宇昊又煮汤了，他可以闻出是紫菜汤，可不知道为什么，李宇昊煮出来的紫菜汤，味道鲜美无比，与他往日喝过的紫菜汤，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差距，把他的馋虫也完全地勾了出来。闻得到，吃不着，把他给馋得受不了，不得不出声问道。

“哦，就是普通的紫菜汤。”李宇昊心里一振，表面还是平静地回答道。

“味道真香。兄弟，能不能给我半碗？”对面男子鼻子嗅了几下，突然问道。

“啊？”李宇昊吓了一跳。

“不，兄弟我给钱也行。实在是这味道太香了，馋到了。“对面男子也许是觉得有点唐突，赶紧说道。

男子要给钱才是真正吓了李宇昊一跳，不过倒也让他起了一些别的心思。他对男子道，“就一碗汤，哪里要你钱？你拿个碗过来吧？“

“好的勒兄弟，等我。“男子冲进房间里，很快拿出了一个不锈钢碗，通过阳台防护不锈钢窗的空隙递给李宇昊。

拿碗的时候，李宇昊这才仔细看了男子一眼，高高瘦瘦，寸发，高鼻大嘴，浓眉小眼带着副桃红色方框眼睛，长得说不上好看，但是也不算丑。

李宇昊小心乘了碗紫菜汤，反正就一碗汤，何况多一个人做白老鼠不是更有统计学上的意义吗？李宇昊心想着。

拿给汤给对面男子后，李宇昊正要转身回厨房，刚好粥也煮好了，他也准备开吃了。

谁知对面男子拿到汤后，并没有着急吃饭，反而是把汤放在阳台上，拿出手机叫住了李宇昊，“兄弟，交个微信吧？“

“好。你扫我还是我扫你？“李宇昊脑海一转，点头答应了，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我扫你吧。”对面男子打开了微信的扫一扫。

于是李宇昊打开了他的微信二维码，隔着阳台让对方扫码。

“钉。”叮的一声两人加上了微信。

李宇昊的微信名叫万籁击流，随便取的一个网名，而对方的微信名，却是叫朱子豪，感觉就像是真实人名而不是网名。

果然对面男子开口说了，“兄弟，我微信名就是我真名，朱子豪！你叫？”

“叫我阿昊就可以了。”虽然是“邻居“，但是李宇昊也没有随便告诉别人真名的习惯。

“好，有机会多联系。“朱子豪对着李宇昊摇晃他的手机。

“好。“李宇昊也微笑点头，然后转身进厨房，他也要准备吃饭了。

李宇昊将白粥和紫菜汤用两个瓷盆分开装好，放在宿舍桌子上，再收拾了一副碗筷放在旁边，想着等粥和汤都放凉后再吃，现在太烫了。

李宇昊无聊坐在椅子上刷着手机，突然微信上工作群跳出一条信息，一看才发现是主管在@所有人，要求每人每天平均要有300以上的卖货流水，每周核算，完成不了目标每周罚款200元作为团队成长金，收到回复。

微信群里安安静静地，下面没有人回复他。

“我靠！”李宇昊忍不住破口大骂，刚刚才被剥削走100元，现在还想出新方法来罚我们钱，又不是他们不愿意卖货，这价格是能卖得出去吗？

李宇昊也懒得搭理他，勺了碗粥，淋上半勺鲜美的紫菜汤，就自顾自喝了起来。

大概过了有10来分钟左右，微信群又有了新动态，大概是冷场了太久陈栋奇感觉自己的主管威严受到了严重的挑战，一个人一个人专门@着，并发微信道，“收到回复，没有回复的我一个一个打电话过去问为什么没回复！

第一个出声的是蔡子轩，他打了个数字“1“，表示收到，跟在他后面是柳泽霖，也打了个”1“字。

这时吴思远的微信号发出了不同见解，“我想问一下，这是公司要求的罚款吗？”

陈栋奇的微信很快回复，“公司要求的是劝退出不了业绩的人员！”

停了一下下面又发出新的语句，“罚款是为了刺激你们去努力卖货。卖货是为了提高你们的交易额流水，提高你们的提成，你们努力卖出去货了，自然就不会被罚款，如果你们一个月内都卖不出去9000元的话，那我还是那句建议，可能你不适合这一行业，还是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好！也许外面有你更广阔的天地！”

妈的！果然又是这话。李宇昊在一旁看着超级不满，动不动就用辞退来威逼你，偏偏还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李宇昊进入了另一个微信群，这个微信和工作群的人员组成其实差不多，就少了个主管。这是他们一伙人组建来吐槽和抱怨还有互通的微信群。

李宇昊在群里发声，“你们不是去吃宵夜了吗？怎么他还@你们？”

没一会儿跟他关系还不错的王浩斌就回复了，“没去了，刚好有几人有事回去，于是取消了。”

“哦“李宇昊打字。

刘焕伟没回复了。

李宇昊也想不出什么话要说，于是边喝着粥边安静地看着微信群。

一会，吴思远的微信突然在群里发声，“妈的，这工作真是越来越做不下去了！”

“干嘛啦？”马永骏的微信发声道。

“刚刚跟他电话吵架了一顿！”吴思远道。

“吵什么？罚款问题还是卖货？”李宇昊放下碗筷打字问道。

“都有！每天呆办公室没事干，一天到晚就知道强逼我们卖货！还动不动就罚款或者威胁辞退！”吴思远的文字中透出深深的怨气。

这怨气李宇昊也有。

“实在不行就集体辞职去其他公司吧？”王浩斌打字道。

“现在外面行情也不好。”马永俊冷冷来了一句。

“是呀，资本寒冬，各个公司都不好过呀。”蔡子轩附和。

“好过在这里受气！“吴思远打字。

“你跟他关系不是挺好吗？”李宇昊@吴思远问。

“呵呵。没用的。你有用的时候，领导跟你关系就好，你现在没用了……”吴思远回复。

“所以说，还是自己做老板好。”柳泽霖出声了。

“老板也难做。现在创业难，好多老板都亏本了，都不如打工仔呀。”马永俊又打字道。

李宇昊没有继续参和吐槽群的聊天了，往常他倒是挺热衷的！这种聊天虽然不是很常见，但也偶尔会来一次讨论，反正这种聊天的主题无非就是工作不想干了想辞职，辞职外面不好找工作之类，反正到最后你会发现，一直喊着辞职的人，偏偏是一直没有走的那个！

李宇昊手指轻轻敲着桌子，眼神在微信群上老板、创业两个字来回转，又把目光移动到喝了一大半的白粥和紫菜汤上，尤其是紫菜汤中的香葱上，脑海里不停回转着刚刚朱子豪说的“兄弟我给你钱也行。”

李宇昊以前跟同事或者朋友也经常说起创业的事情，但远远没有今天给他的触动大，毕竟用蚯蚓粪便种植出来的调料作物效果神奇，要是把他弄在餐饮业上，成功的可能性很大。尤其是外卖行业兴起，开店的成本没有以前高，店铺辐射的消费者范围也广阔多了。

李宇昊敲着桌子思索着，犹豫着，突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是主管陈栋奇的电话。

李宇昊皱着眉头接通了电话，心里想着他打电话过来的目的。

“喂。什么事吗？“李宇昊开门见山问。

“你微信群信息看到没有？“陈栋奇说道。

“什么信息？“李宇昊明知故问。

“每天卖货最低要求。“陈栋奇说。

“恩。看到了。“李宇昊声音低沉回道。

“那你看到了怎么没回复？“陈栋奇语调变高了。

“刚刚在洗澡。“李宇昊随意编了个借口，没好气道。

“恩。那看到就去回复下。“陈栋奇声调变低了。

“恩。“李宇昊道，就要挂电话。

“最后我跟你强调一遍，李宇昊，你这几天的业绩不好，你应该知道没有一个公司是愿意养闲人的……“陈栋奇冷冷说道。

“知道了。“李宇昊心里升起一肚怒火，挂掉了电话。

他打开微信，微信吐槽群还在热火朝天地吐槽，工作群却是大部分都回复了“1“。李宇昊冷笑一声，也回复了一个”1“字，把手机丢到一边，开始思索起自己的创业计划来。

本来还只是犹豫着搞不搞，现在不犹豫了，开搞！搞他个天翻地覆！

不过怎么搞？还是要细细思考一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