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有病

六月六日，周一，中午十一点二十一分。

GZ市南方医院，七楼，心理科，005室。

“医生，我有病。”李宇昊刚坐下来，就对着面前一身白褂衣服，戴一副圆框深红色眼镜的年轻女医生说道。

“哦，病历给我，说说你有什么问题？“女医生不动声色地打量了眼前这个脸色红润的男子，眉头略浅，眼睛不大，明亮中却带着丝丝焦急无助，五官清秀，甚至可以说上是有点小帅，从比例上看，身高大概176cm。从第一观感，女医生判断不出这位男性病人有什么病。难道是失恋了？

李宇昊递出病历给女医生，女医生一边拿着笔在病历上面笔走龙蛇，一边侧耳倾听。

“我最近老是重复做一个梦。“李宇昊道。

“哦，多久了？“女医生问。她大学导师告诉过她，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叶子，世界上也没有完全一样的心里疾病。

“一个多月了。“李宇昊答道。

“天天做还是隔一段时间做？“

“天天做。只要晚上一睡觉就会做同一个梦。”李宇昊语气坚定道。

“那你每天梦见什么？”女医生看了李宇昊一眼，顺势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或者说不知道怎么说。我梦见的地方一片漆黑，我什么东西都看不见。但是感觉又好像土地里面。我仿佛能闻到泥土的味道，还有一些小昆虫之类的东西爬来爬去吃东西。”李宇昊皱着眉毛回忆着，描述着。

“你不是说一片漆黑吗？怎么知道小昆虫在爬来爬去？”女医生问着，用提问式方法引导病人思索，对于有效了解病人情况很有帮助。

“感觉！就是一种感觉，你虽然看不到，但是你可以感觉得到，有一只虫子在那里，边吞边爬，边爬还拉……就像，就像一只蚯蚓一样。“李宇昊说着。

“就是说，你每天梦见一只蚯蚓？“女医生问道。

“哦是，不，又不是。“李宇昊说话有点自相矛盾。

“那你又梦见什么？”女医生盯着李宇昊的眼睛道，语气平缓地问道。

“就是梦见一只蚯蚓，不过，不过这只蚯蚓每天梦见的都不一样。”李宇昊蹙眉，说着。

“你每天梦见不同的蚯蚓？”女医生问。

“不，是同一只蚯蚓。我能感觉到。“李宇昊语气坚定地说道。

“那你又说不一样？”女医生不解道。

“感觉。恩…..这样说人类每天都要吃饭睡觉拉屎工作，但是每天做的动作都是差不多的，但却是不一样的，就是细微的动作会不一样。这只蚯蚓也一样，呲，我感觉就是，就是，我这里每过一天，我梦见的蚯蚓也过了一天。说的还是不清楚，我再想想怎么说。”李宇昊说道最后有点焦急，就像那种网络上的扑街作者，明明心里有好多精彩的故事要讲出来，偏偏嘴笨，词穷，落到最后的文字总是不能精妙地表现出作者要的效果。

“好的，李先生，我想你要说的我能理解。你有看过《楚门的世界》吧？”女医生打断了李宇昊的话头。

“有。”

“有就好解释了。你的意思应该说是，你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看了一只蚯蚓的日常生活对吧？”

“是。”李宇昊点头。

“哦好。那我问下，你最近有看一些《动物世界》或者《荒野求生》之类的纪录片吗？”女医生问了个让李宇昊有些诧异的问题。

不过李宇昊想了一下，还是很老实回答道，“以前偶尔会看下，最近就很少了。我已经很久没看电视剧电影了。“

“为什么？“女医生给人的感觉就是，眼睛突然亮了一下，似乎发现了真相的线索。

“工作太忙！今天还是跟主管请了个假，没有回公司开周例会，过来看病的。”李宇昊说道。

“你做什么工作的？”女医生换了下坐姿，眼睛看着李宇昊道。

李宇昊被看着有些不舒服，答道，“一家020公司的商务拓展经理，也就是俗称的地推BD。”

“每天工作忙吗？”

“忙。”

“你一天要工作几个小时？”

“这个很难说的，早上9点钟上班，我一般要7点多起床，到负责的市场要坐一个多小时的地铁，然后折腾到晚上六七点，再回公司开晚分享会议。早一点就9点10点下班，晚一点就11点，12点，甚至凌晨1点下班。”李宇昊苦笑道。

“工作时间这么长。那下班后，你一般忙什么？”女医生若有所思地问道。

“睡觉。不过下班后一般要加班。回宿舍做表格，弄一些活动等等，一般要两三点才能睡觉。”李宇昊道。

“然后你每次睡觉就会做同一个梦？”女医生问。

“恩。”

“恩…..工作压力大吗？”女医生又问。

“肯定大。没有业绩的话就会被劝退。”李宇昊有点无奈说道。

“恩恩。”女医生点点头，“那你每天做同一个梦，有没有感到什么不舒服的吗？像是疲劳之类的。“

“这个倒是没有。反而觉得精神好多了。之前做这份工作，经常要熬夜，老是感到累。自从做了这个梦，感觉倒是好多了。如果不是老是做同一个梦，我就不会过来看病了。”

“嗯好。我现在初步认为你是由于压力过大而导致的连续做梦。至于梦见蚯蚓，有可能是你现实情况在潜意识的映射，也有可能是你之前看的动物纪录片的影响，当然也有可能是其他原因。我现在开一些舒缓压力的药片给你，然后平时注意休息，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试一个疗程，到时候再过来看看效果。“女医生边在病历上龙飞凤舞，边对李宇昊道。

“好的。谢谢医生。“李宇昊接过病历和药方，对医生道了声谢，起身走出房间。刚走出房间没几步，李宇昊突然想起，自己没有把”睡梦中意识清晰“这一点给医生讲明。

回头就发现有新的病人走进房间，想想还是步下楼梯离开。至于电梯，已经人满为患，李宇昊就不凑这份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