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公孙剑舞

“鲜红的绣花鞋子……”

“就像是新娘子穿的那种，但上面绣的却不是鸳鸯，而是猫头鹰。”

这是陆小凤刚才说的。

太叔炙在一个酒楼之上，静静的坐着，他的对面是陆小凤，两人静静坐着，等候公孙大娘的到来，

他们处在闹市区，街道两旁矗立着各式各样的建筑，一盏盏的灯光，犹如繁星一般，阵阵酒香飘荡在夜空。

圆月高挂，已至树梢，陆小凤和太叔炙的位置是坐在酒楼二楼延伸出来的阳台上。正好能看到街心的全景。

他和陆小凤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天南地北无所不谈，有时谈着叶孤城的剑法，有时谈着傅红雪的刀法，最后谈到了女人的身上。

陆小凤一脸的诧异道：“你那个女徒弟，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太叔炙脸色一怔，不知道陆小凤为什么这么问。

“人家小蝶的心思，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来，你这个女徒弟可是对你动心了，你怎么打算对她？”

陆小凤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不过这酒水比起那个百年窖藏实在是馋了很多。百年窖藏不愧是百年窖藏，倒出来的酒都是稠稠的，而且香甜之极，入口极为好喝。不过就只是一坛罢了，实在是不够他们三个人喝。

太叔炙苦笑起来：“还能怎么办，你会让我把她收了吧……”孙小蝶对他的心思，他又何尝不明白，只是……他虽然对女人不怎么在意，可是随便收了一个女人，不仅对女方不负责任，对自己也是不负责任。

孙小蝶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女人，可是……

当徒弟还可以，真若是当老婆……

太叔炙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他要面临的世界危险之极，当自己的老婆。是带着她还是不带着她，一旦动了感情，就会难舍难分。

他唯有不动感情，封闭自我。女人随便可以玩，但是感情实在是不敢动。一旦动了感情，就要为对方负责到底。他还没有准备好。

就在这时，太叔炙看到一个白发老妪，缓缓的从角落里走了出来。这是一个很老的老太婆，穿着满是补丁的青色衣服，背上就好像压着块大石头。好像要将她的腰从中间压断了，走路的时候她就好像一直弯着腰，在地上找什么东西一样。月光照在她脸上满是皱纹。看来就像是张已揉成一团又展开了棉纸。

“糠炒栗子！”她手里还提着个很大的竹篮。用一块很厚的棉布盖着边走边喊：“刚上市的糖炒栗子，又香又热的糖炒栗子。才十文钱一斤。”

一个孤苦贫穷的老妇人，已到了生命中的垂暮之年。还要出来用她那几乎完全嘶哑的声音一声声叫卖她的糖炒栗子。

太叔炙目光微缩，他看到了这个老婆婆脚上穿着一双红鞋子，上面绣着猫头鹰。虽然老婆婆的裙子很长，几乎拖到了地上。但是他还是看到了。

他微微一笑，长身而起，轻轻的飘了下去，犹如一缕青烟，来到了老婆婆的身边。

“你的栗子又香又热，是刚炒好的吧，多少钱一斤。”太叔炙随意的笑了笑。

老婆婆沙哑的声音响起道：“十文钱一斤。”

太熟孩子点点头道：“十文钱一斤，倒是不贵。”他双目微微的凝视着眼前的老婆婆，他从楼上飘下来，可是这个老婆婆却一点都没有吃惊。连个异色都没有。

“老婆婆，帮我要找一个人，我给你十两银子。”太叔炙的嘴角挂起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老太婆苦笑起来：“找个人？我这苟延残喘的老婆婆，能帮你找什么人？”

太叔炙道：“苟延残喘的老婆婆有时候会做大事。一般人根本比不了。”

老婆婆奇怪的问道：“为什么？”

太叔炙淡淡一笑：“因为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老婆婆蓦然一惊，随即笑了起来：“我一个老婆婆怎么会是你要找的人。”

太叔炙随意的卷起衣袖，道：“因为你穿着红色的鞋子，鞋子上面绣着猫头鹰。而我正要找这个人。”

“红色的鞋子，每一个人都能穿，我为什么不能穿？”

老婆婆笑了。只不过她是将鞋子更加隐藏到裙子里，笑得有些拘谨。

“人说公孙大娘，善于伪装，不管什么人都可以伪装，我一直想见识见识。公孙大娘有一个嗜好，喜欢穿绣着猫头鹰的红鞋子，你虽掩饰的极好，我还是发现了，而且你的脸部虽然做得皱纹奇多，但是你是不是觉得你易容高超而显得骄傲，你的脖子上的某一块并没有伪装好，细腻的皮肤与其他部位完全不一样，所以你就是公孙大娘。”

太叔炙侃侃而谈，但是他的眼睛也越发的锐利，身上的淡淡杀意涌~出，朝着公孙大娘罩了过去。

背后的烟暝大剑也开始轻微的颤动，准备随时出鞘。

老婆婆的身形突然动了，脚步有些蹒跚，但是一下子就飘退了数丈的范围。

长裙飞舞，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写意。

老婆婆忽然笑了。她的笑声如银铃，却比银铃更动听，问道：“不愧是金雕剑侠太叔炙，我隐藏的这么好，竟然还是被你发现了。”

太叔炙淡淡的笑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叫太叔炙……”

“青色的大铁剑，四条眉毛，天下间这个独特的两个人，我又怎么不知道呢。坐在酒楼的，留着四条眉毛，披着红色披风，是陆小凤，而你拿着大铁剑，不是太叔炙，还能有谁？”

老婆婆一把好听的声音传出，玲珑悦耳，但是她下一刻，从篮子里抽~出一双短剑，锋长一尺七寸，剑柄上系着红绸。

剑光一闪，双剑犹如彩霞齐飞，散发着炫彩的光芒，飘飘渺渺，似天上而来。朝着太叔炙的咽喉急刺而来。

这一剑无法形容……

好快的剑！好绚丽的剑法！

这一剑突如其来，闪电般的刺到了太叔炙的咽喉前。

若是一般人肯定送命，但是太叔炙尤其是一般人。

双目精芒闪烁，大手猛然探出。食指中指并拢，形成剑指，猛然击在了剑尖之上。

砰的一声，剑气四溢。

太叔炙身躯微微一晃，便停了下来。但是公孙大娘却踉跄的退后几步。

在力量的碰撞中，太叔炙完胜。

但是太叔炙虽然占了上风，公孙大娘的依旧不愿意放弃，双剑一动，彩霞翻飞，绚丽的剑法在空中形成耀眼的光芒，犹如万花绽开一般。

公孙大娘刹那间攻出二十多剑，但是太叔炙依然站在原地，脚步从来没有动过，双手形成剑指。不断的和长剑交击，背上的烟暝大剑一直在那背着，没有出鞘。

两人相交二十多下，太叔炙神情淡然，双手连点，左右弹飞，衣袖翩翩之下，不管公孙大娘在那个角度击来，总是能截住。

二十招太叔炙还在守势，但是到了三十招。他轻笑一声，双手速度加快，剑气纵横，总是抢先一步。在对方攻来的轨迹上击去，往往让公孙大娘改招从另一方向攻来。

在太叔炙看来，公孙大娘的剑法虽然堪比西门吹雪，而且速度惊人，但是在他的弈剑术之下，不知不觉进入了他的算计布局之中。

他的剑指左右开动。犹如棋局落子，时而大开大阖，时而妙手天成，总是前占先机。

公孙大娘被逼得手忙脚乱，心中大骇这个人剑法竟然高明如斯，想不到这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年轻人，这么恐怖。

一时间剑气疯狂舞动，漫天都是剑影，似帝骚龙翔。如江海凝清光……

夜色满月，都被剑光遮住。

太叔炙突然目光亮了起来：“咦，这就是公孙氏所练的剑舞么？”本来还有些失望，没想到公孙大娘剑法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有意思！”

剑气将太叔炙的的衣袂都带动的起来，一阵青色翻飞，连带着他头上束着长发的青色丝带也带的飘飞不已。

太叔炙背后的烟暝大剑终于出鞘，剑啸声大作，青光茫茫犹如苍龙探爪，直劈而去。

剑气四溢，一下子劈在了公孙大娘的双剑之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

原本还算是利剑的双剑，瞬间被劈出了缺口，而她也被这一剑强大的力道给劈飞了出去。

公孙大娘的双~腿贴着地面迅速的后退。

太叔炙如影随行，如大鸟般飞直滑而来，一剑裹着剑气劈了过去。

公孙大娘正在后退的途中，身形不稳，眼看着大剑就要劈死公孙大娘，可就在这个时候，公孙大娘一声娇叱，身躯翻转，硬生生的躲了开去。

太叔炙的一剑劈在了地面，随即运气一挑，石屑纷飞，朝着公孙大娘爆~射而去。

紧接着，他身形飘飞，一剑刺来，犹如海潮狂涌，一浪接着一浪。

那些石屑都被附上了内气，具有杀伤力。公孙大娘运起长剑左支右挡。

就在这时，太叔炙这一剑穿过石屑，来到了她的面前。

这一下，避无可避，她已经躲不过去了，对方的剑气已经紧紧的锁着她，周围的空气挤压而来。

这一剑石破天惊。

她心里产生了绝望，望着铸剑放大的青色大剑，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放弃了抵抗。

一阵剑气飘过，风声停下。

伴随着大剑入鞘之声，公孙大娘睁开的眼睛，看着对方，她十分不明白，已经是必死之局，为什么对方竟然不杀她了，这么仁慈？

公孙大娘不解的问道：“你为什么不杀我？”

一阵风吹过，公孙大娘原本如树皮的练一下子分裂开来，就如同剥鸡蛋一般，掉了下来，露出一张如花似玉的俏~脸。

公孙大娘愣住了，这……对方的剑气好强，将自己的面皮劈落，而不让里面的皮肤受到一点的损伤。

太叔炙望着对方如花似玉的脸，淡淡道：“我为什么要杀你，我又不是嗜杀之人，找你只不过是想见识一下《公孙剑舞》，没有其他意思。”

他的话说完，不再废话，而是缓缓转身，背着他那柄大剑，招呼陆小凤：“我的愿望已经完成，现在我告诉你谁是绣花大盗？”

此时太叔炙背对着公孙兰，破绽露给了她，但是公孙兰目光闪烁，手中的两柄断剑，攥了又攥，最后还是没有出手。不出手的原因，一是没有把握发出致命的一击，二是刚刚太叔炙手下留情，没有杀她。

陆小凤轻笑一声，将一锭银子留在桌子上，身形一闪落了下来：“我还以为你会杀了这个美丽的女子，刚才我都忍不住出手了，没想到你并没有杀她。”他一直认为太叔炙出手无情，没想到这一次却是手下留情，是因为对方的美丽么，好像还不是。

见到太叔炙没有说话，陆小凤尴尬的笑了一下，岔开话题道：“好吧，你现在可以说绣花大盗是谁了。”

太叔炙目光投向暗处，那里似乎有一个人影，一个略微粗重的呼吸传入他的耳内，暗自冷笑了一下，缓缓道：“金九龄！”

暗处的那个呼吸一下子重了起来，淡淡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太叔炙眉头微微一皱，想着暗处的那个人是谁，是金九龄么，若不是金九龄，那为什么自己说出他名字的时候，呼吸很重？

他为什么不出手？或许三大高手在此，他没办法出手吧。

“金九龄……”陆小凤一阵惊呼：“太叔兄，你有没有搞错，金九龄可是天下第一名捕，六扇门中三百年来的第一高手，为人正派，怎么可能是绣花大盗。”

“为人正派就不能是绣花达到了？这世界上道貌岸然的多了。有的人为名，有的人为权，有的人为色，有的人为钱。金九龄号称六扇门第一高手，亲手抓~住的人不凡奇多。”

太叔炙冷哼一声道：“也许金九龄在当捕快开始，就觉得那些被人抓~住的强盗都是笨猪，所以想做一件天衣无缝的罪案出来。”这句话其实是以前看电影是金九龄自己说的，只是原话不是这个，这只是自己改过来的。

“不……不可能，你说的这些只是你凭空想象，金九龄又怎么会是这样的人。”陆小凤一脸的不相信，斩钉截铁道。

刚刚劫后余生的公孙兰，在一旁插口，声音玲珑好听：“每个人都认为自己对善与恶分辨得很清楚。而每一个人都把善规划为好人，把恶规划为坏人。其实善恶就怎么这么容易判断，黑白又怎能这么清楚……”

陆小凤有些沉默，不知如何作答。

太叔炙背着大剑，缓缓起步：“想要知道金九龄是不是绣花大盗，你自己查不就知道了……”

陆小凤听弦音知雅意，道：“你不会会金九龄了么？”

太叔炙摇摇头：“我对他已经不感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