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胡乱地推着楼梯上拥堵的人群,用最快的速度往楼下跑去。揉着泪眼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辗转在一楼的人山人海之中。神情焦急地挨个拦住周围的人,反复地在问些什么——是枫眠!枫眠怎么会在这里?!
我的脚步怔怔地在楼梯上停了下来,任来来往往的人群在身边拥挤着。
他忽而一个转身,一转目光,看到了被挤在人群中的我,刹那间,他的脸上浮现起喜出望外的神色,欣喜地唤了一声。虽然喧杂的叫嚷声把他的声音吞没,但从他的嘴型,我清楚地可以看出来,他唤的是“雅雅”。
他居然来这里,他来这里找我了!跟人说话就会脸红的他,为了找我,竟然在**楼这样的地方,拦人挨个地问……
泪水一下子盈满了眼眶,放声喊了声:“枫眠!”奋力地在拥挤的人群中推攮开一条道路,往他那边前进。
“雅雅!”枫眠也在人群中拥挤着,朝我靠近。
两个人,就像是茫茫海洋中的两叶片舟,在汹涌的浪涛中,沉浮,努力地靠近。
伸出手,他也伸出手,努力地够着,却好几次在指尖相触之间一滑而过。好不容易,终于够上了,穿越过人群挤到他身边,紧抓着他的手臂挨在他身边,似乎这样才有依托,才能让自己稍微安心一点。
枫眠察觉到我的异样,扶着我的肩,紧张地急声问我:“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将头垂到他的肩侧,轻轻摇了摇,说:“没事,我们回去吧。”
“嗯。”枫眠揽上我的肩,这个动作显得那么自然。我也顺势将身体靠向他,在他的带动下往门外走去。走出几步,不回自己控制地回头往楼梯看去。赫然又看到裴若暄站在楼梯的转弯口,远远地凝视着我。
我的身体隐约颤抖了一下,枫眠察觉到,跟着回头。我连忙抓住他的手,说:“没事,我们走。”
也不知道枫眠有没有看到裴若暄,我这样说,他也就依言回过头,拥着我出了门。
在门口叫了一辆马车,辘辘地往凤家而去。坐在车上,想起之前的情景,还是心有余悲。不由自主地挨着枫眠坐着,挽着他的手臂,不肯松开。
他低下头,沉默地看着我。半晌,侧过身,双手扶上我的肩,轻声唤我:“雅雅,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让我跟你一起去,行吗?”
“枫眠?”我抬眼看他,只见他一脸担忧心疼的样子,眼圈有些泛红,眼睛里,晶莹的一片。在刚才经历的那一场大悲哀之后,忽而又感受到自己原来也是被人这样珍视着的。这种感觉,又让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声音哽咽在喉咙口,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连连地点头表示我心中的认可。
“雅雅——”他看着我,犹豫地伸手,拥上我的肩,把我揽入怀中。我埋首到他的胸前,寂静的夜空里,似乎只剩下我“嘤嘤”地低泣声。
回到凤家,正遇上大****半夜幽会回来,远远地朝我们打了个招呼,就回自己的住处去了。
我一回房,立马就让丫环们准备洗澡水,而且要冷水,最好是井水。
当我把全身都浸到水里的时候,那股从外及内的寒意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人也顿时像是从浑浑噩噩中清醒了过来。
伸手摸过桌上的小镜子来,一照,发现两只眼睛红通通的,有点肿,像兔子眼睛似的。看来明天不能出去见人了——不过,我也不打算再去赌坊了。
发现自己,真的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痛的人。以前,我也被沈三绑架过,不仅轻易地原谅了他,在最近的这一段一起为赌坊出力的日子,竟然也轻易地把他当成了可以相交的好友?!不过,这一次,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原谅他了!
而裴若暄,他跟沈小三也是一丘之貉……不过,在那之后,我身上确实也不像之前那样完全没有力气了——
我晃晃脑袋,想把这一推烦琐的事情甩开,却发现只是徒劳。郁闷得要死,干脆直接把整个脑袋都浸到冷水里。直到憋不住气了,才“哗”地浮上来,然后就冷不防听到了门外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不会是水里浸久了,幻听了吧?
“刚才有听到什么声音吗?”我出声问守在门口的丫环。
“好像是。”丫环应了声。“奴婢去看看。”
当郁积在胸口的那股躁热被冷水泡得熄灭,我就换上睡衣,准备自己出去看看。刚才那奇怪的声音,有点像是打斗的声音。
走到院子里,没有人。我转着头四周看了看,四个石凳子翻了两个——刚才真有人在这里打架?
我疑惑地往那边走去,身后忽然有一股风,接着就有只手倏地抓上我的肩膀,说了声“走”,就像老鹰抓小鸡一样地,抓着我要往空中窜。
我还没反应过来这个熟悉的声音是谁,黑暗中有道人影飞速地闪了出来!一扬手里的折扇,一挥,迫使那抓我的人松开了手。随即一把扣住我的手腕,把我往身边一拉,沉声说:“不速之客,恕凤某不接待了!”
竟然是大****!
我被他带到身边,回过身这才看清抓我的那个人,赫然竟是司琴!
“裴若暄呢?!裴若暄在哪里?”我有些愤怒地问。司琴肯定是裴若暄派来的,他要抓我,他干什么要抓我?他抓我为什么不自己来?!他要干什么?
我的话音未落,旁边传来一个徐缓的说话声。“我在这里。”
我循着声音回头看去,就看裴若暄的身影徐徐地在院门处显现出来。而落后他几步的时间,枫眠也在院门外出现了——刚才那个打斗声,难道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