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里,感觉路在车轮“辘辘”的转动声中越走越远,偶尔坐起身,掀开车帘往来时的路上看去,都已经看不到湮城那边的天空了。
唉,算了,正如他所说的,他要来找我总是能找到的。他不来的话……那就算了,爱来不来!我自己一个人回去!
镜夜斜靠在另一边的窗口,用扇子挑开了帘子往外看,八成又是在招蜂引蝶。枫眠端端正正地坐着,半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也正想身体一歪,靠个地方眯一会的时候,听到枫眠小小声地唤了声:“温姑娘。”
“枫眠?”我回过头看他。
他看看我,轻声问。“温姑娘有什么打算?”
我愣了愣:“不是回端王府吗?”
“端王府?”枫眠迟疑着,有些犯难地说。“恐怕回不了。”
对哦,想起来了,枫眠是以质子的身份去的歧国,后来镜夜设计的是半途遇贼坠崖,现在我们两个在望国的《史记》里,应该已经成了死亡人口了。唉,我真太衰了,年纪轻轻,就已经被两个地方当成死亡人口了,郁闷啊~~“那我们还回长宁吗?”
枫眠点点头:“镜夜安排的是先住到他家去……所以问问温姑娘,有没有别的打算,没有的话就跟——”他后面的声音小了,大概是不好意思直接说让我跟他一起过去。
去大****家啊?他家好像是仅次于皇族的大家族啊,去他家生活倒是不用担心了,肯定是做米虫,不过——我转头看看他。“你不是也不能随便回京去了么?”
大****从窗外转回目光,笑眯眯地说:“现在可以回了。我父亲以母亲‘思儿成疾’的理由上了陈情疏,陛下准了,就召我回京了。不然,你以为偷偷回的话,会有这么多人护送么?”
“哦,是这样啊。”我会意地点头,家里势力大就是好啊。就算犯了天大的错,形式花地惩罚一下,也就完全没啥事了。“那我和枫眠?”
镜夜轻轻笑了两声:“你们就不那么光明正大了呵。雅雅还好,没什么人认识,枫眠的放,恐怕只是暂时在家中呆着了。”
唉,果然还是这样~~总感觉枫眠无论到了哪里,都没有自由……
天气虽然快入秋了,但是午后的时候,却总还是让人昏昏欲睡。尤其是坐在软软的垫子上,随着地面轻轻地起伏着,像小时候睡在摇篮里一样,格外催人入睡。闭起眼睛来,迷迷糊糊地,就要进入梦乡的时候,忽然听到马长嘶了起来,接着马车“咯”地停了下来,我的身体由于惯性往前一冲,差点一头扎到车外去。
“温姑娘!”幸好枫眠及时地抓住了我的手臂,把我从门口拖了回来,惊魂未定,又听见大****惊呼了一声:“小心!趴下!”
枫眠揽住我的肩,把我往车里一带,两个人就面对面地倒在了车里。镜夜“哗”地扯下车帘,凌空几个回旋,就卷了一堆的羽箭,随手往外掷去,回头匆匆跟我们说了声:“小心为上。”就起身跃到车前,护在门口,挡掉攻上车来的贼人。
我看着落在车门口的一枝箭,怔了怔,不是吧,我们又遇上强盗了?最近不会真这么衰吧?
搭在我肩上的手忽然缩了回去,我抬起头,就对上了枫眠一张红通通的苹果脸。紧接着车猛烈地一阵摇晃,震得我们两个滚到了一处,从这一头滚到那一头,我的脑袋“咚”地撞上了车壁,痛得一阵晕眩,眼睛直冒金星。
“温姑娘!”枫眠慌忙地坐起身扶我。“你没事吧?”话还没说完,就有一个黑衣劲装的人趁着大****以一敌众的空隙,一剑从侧旁滑了进来,笔直地向我刺来。
我被剑上的寒光一映,脑海中立马一片清明,吓得只是愣愣地瞪着那个人。直到有人蓦地拉着我的手,把我往旁边一拽,就看到那把剑从我的脑袋旁边斜斜地刺过。接着我就看到身边的枫眠长身而起,由于背对着我,我看不清他做了什么动作,只看到下一刻,那个黑衣人就从窗口飞了出去。
我的神讷!我看到什么了?是我眼花了吗?
“枫眠。”大****踢开几个转攻的人,探进半个身子到车里,对我们说。“人太多,走!”
枫眠一点头,回过身就要过来扶我,冷不防对上我惊疑的目光,原本有些沉肃的脸,一下子又倏地涨红了起来,手伸到半路,局促得不知如何是好。
“枫眠!”大****在外面催了声。
“王爷!”接着青崖从车外探了个脑袋进来。
枫眠躲开我的目光,嗫嗫地说了声:“温姑娘,冒犯了。”然后鼓起勇气,扣住我的手腕,把我往他背上一带,然后起身轻盈地从车里一跃而出。我这才看清围攻我们的有好几十个黑衣人,看他们那么一致的装束,完全不像是拦路抢劫的强盗,难道又是什么人有目的地派来的?
以前攻击我们的都是八皇子,那现在又是谁,应该不是他那边的人了!难道是大****他们的仇人?
——应该不是吧,刚才那个人的剑,明明是朝着我来的……我晕,我什么时候又有了仇人来着?!太郁闷了,我明明是良民来着!干嘛都跟我过不去啊?!
醒过神,看着背着我用轻功奔跑着的枫眠,我又茫然了一阵,疑在梦中。俯下脸,从侧面盯着他看。枫眠似乎也发觉了,犹豫地转过目光来。刚与我的目光对上,就感觉到他的身体微微震了震,匆匆转了头过去,然后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嗳,枫眠,你会武功啊?”我非常平静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