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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府尹刘文彩,年方四旬开外,举止打扮透着一股书生的儒雅气度,面色红润。
眉眼之间,有着让人心生亲近的好感。
而他下手坐着的,则是一身匪气,面孔狰狞的北城帮帮主――司徒雄,乍一看去,司徒雄颇有几分穷凶极恶、下山虎的意思。
刘文彩轻摇羽扇,向田焚春风般一笑:“田将军,闻听你治军严谨,怎么等了这么久,却还不见总旗石越前来请罪?难道要我亲自拜见康大人吗?”
刘文彩学识满腹,曾高中进士,凭着一身才学,一路高升,在士子们心中享有美誉。
不然,又怎么会得到康善真的拉拢?
读书人的心目中,从来就是清高和寡、瞧不起兵痞武夫。
他们眼中只看着这些没文化的武夫们、大咧咧的粗鲁抢劫,却没有想着自己在暗中也玩弄些巧取豪夺的花样。
归根结底,读书人的手腕终究是更阴暗些,但是在刘文彩看来,那不是阴暗,那叫智慧,高明的智慧。
虽然他骨子里瞧不起武夫,但是对田焚这样朝野新贵,与自己暗中存在着强烈竞争的实权人物,又怎么敢心生轻浮之意呢?尽管骨子里已经把他鄙视得半死!
尤其是田焚身上隐隐散发出的杀气,让刘文彩心中并非像表面看起来那么云淡风轻。
若不是自己的十八房姨太的小舅子司徒雄、帮他分担了绝大部分杀气,刘文彩几乎没有再耗下去的耐心。
田焚已经竭尽所能,最大限度的收敛着自己的暴怒的心扉,强装出一副笑脸,对刘文彩道:“刘大人,急什么?康大人日理万机,哪有时间理会这些琐事?本将军自有主张,刘大人捎等片刻。”
田焚虽然是黑衣卫千户,但也就是个四品官,刘文彩可是堂堂的正三品,掌管着京都大小事务,权利甚大。
但是,田焚的身价可今非昔比。
守卫北城门有功,封赐百斩候,又被皇上钦赐府邸一座,跨马游街,风头一时无两,谁人不知?
尤其是封赏‘百斩侯’的殊荣,虽然只是一个名号,但是意味着无上的荣耀,便是当朝一品、二品的大员们,在自己这般年纪,又有谁封侯了?
你刘文彩虽然牛比哄哄,但是你离封侯这尊殊荣,差着十万八千里,拍马都及不上……
所以,田焚看着刘文彩神情间洋溢出的自傲,不由得涌起阵阵冷笑。
他心里十分清楚,这厮终究是和南霸天一伙的,从根子上与自己绝不会有着半分的亲近。
但是田焚没有被短暂的辉煌冲昏了头脑,他只是觉得自己最近运气好到爆棚,才有这目前这么好的形势。
从根子上,自己终究比这个羽扇纶巾装自傲的刘文彩、差了很多。
而且,从内心里,他对自己的“守护神”石越的做法,也甚为不满,尽管他心里对北城帮这帮跳梁小丑很反感。
田焚从心中叹了口气,石越这般孟浪的做法十分欠考虑,将自己毫无准备的带入了被动的境地。
司徒雄更觉得气愤,看着田焚的目光,都带着一股挑衅的味道。
他觉得自己这个书生姐夫是京都府尹、三品大员,手握重拳,还治不了你一个狗腿子千户?
看着便宜姊夫刘文彩对田焚居然还拿捏出一副士子的礼貌,心中便愤怒的呼喊:怎么还不把田焚这厮大骂一顿?逼迫他交出人来?
司徒雄横着眼睛盯着田焚,看到田焚对自己的挑衅熟视无睹,那目光中的轻蔑,就没有把自己放在眼中。
司徒雄怒极,浑身爆发出一种摄人心魄的寒意,试图引起田焚更深层次的注意。
田焚也只顾着与刘文彩谈笑风生,根本不理会司徒雄的发难,只是暗中将自己的威势,提升了一些。
一时间,两人之间暗流涌动,倒把刘文彩这位文士惊出了一身冷汗。
司徒雄没有压制住田焚散发出来的幽森气息,心中惊诧田焚的身手该到了何种境地?
陡然间,一股更为阴森、锐利的杀气袭来!
便像是一把锐匣出鞘的宝剑,刹那间的凛然杀气,让人心神难安,如坐针毡……
谁?
到底是谁?居然有着这般骇人的杀机?
抬目一望,一个刚毅、决然,又面带阴冷笑容的黑衣卫,昂然迈步、走进了大厅之中。
石越刚一进门口,便感受到了大厅之中暗涌涌动的杀机,恶作剧的心xing涌起,也屏气凝神,加入了战团。
只是一个回合,便联合田焚,将司徒雄的嚣张气焰压制了下去,心中有着小小的自豪感。
石越向田焚抱拳行礼,就傲然的站在一旁,也不理会刘文彩那轻蔑的眼神,至于司徒雄,一个混黑涩会的,石越从来没有将一个流氓头子、放在眼中。
“无礼!不懂规矩!”
刘文彩气呼呼的指着石越道:“你……你就是那个不通礼数的兵痞?你见到本官,为何不拜?”
石越笑了笑:“你都知道我是不通礼数的兵痞,为什么还要让我叩拜?”
“你……”刘文彩被石越噎了一句,饶是文采斐然,半天的功夫,愣是不知道怎么驳回去。
司徒雄看到刘文彩难堪,气呼呼的喝道:“你个兵痞,怎么一点规矩也没有?这里是你撒野的地方吗?”
石越挺胸抬头,走到司徒雄面前,盯紧了满是横肉的脸颊,冷笑道:“这里是镇抚司,是黑衣卫的地盘,我不撒野,难道还由着两位不相干的人撒野吗?”
司徒雄眯着眼睛,反问道:“你说谁撒野?”
“你!就是你撒野!”
石越指着司徒雄的鼻子,冷然、铿锵道:“田将军为朝廷四品,更被封赏为百斩候,刘大人马马虎虎一个正三品,可以赏赐一个偏座,与田将军同坐!”
“可是,你一个江湖草莽,无官无职,无名无分,凭什么与田将军并列为坐?你说你不是撒野又是什么?”
司徒雄被石越的疾言厉色给打懵了,此时方才意识到田焚封侯之后、衍生的尊贵。
他一张老脸憋得通红,死死盯着石越。
石越一脸冷意,毫不相让的盯紧了司徒雄,一字一顿道:“野人,你站起来!”
司徒雄脖子上青筋暴露,捏紧了拳头,哼道:“我若是不站起来呢?”
石越傲然笑道:“按照大燕律法,胆敢蓄意亵渎王侯将相,屡教不改者,杀无赦!”
此言一出,手中子母刀闪电般抽了出来,带着凛然寒光,向司徒雄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