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西山有女 清风徐来

离苏州还有一里地的山坡上，有一个背着古怪剑匣的小姑娘踮脚远眺，看见苏州城城墙高耸，撇了撇嘴说道：“回来没意思，几年过去，这破城墙还是那么丑。”

一人在后面笑道：“明明是自己喊着要回来的，小乔木，你该不会近乡情怯了吧。”

小姑娘白了这师姐一眼，：“我乔木怯什么怯了，我拿剑拍那些捣蛋师兄师弟脑袋的时候，都没怂过。”

被这个叫乔木的小姑娘喊作师姐的女子揭穿她，笑呵呵的说道：“到底是谁捣蛋，整天仗着自己可以佩剑到处欺负人。”

小姑娘脸皮很厚，丝毫没有不好意思，抬眼看向苏州城，：“我是有气没出发。”

师姐刚想说她嘴贫，秀眉一瞧，看见那个出了西山后一直活蹦乱跳的小姑娘她怔怔的看着苏州城的方向，出神。

她愣了愣，心中突然想起小姑娘刚进西山神水宫的时候，那个时候，小姑娘才金钗之年，年二六，脸上雀斑都还有，瘦瘦小小不出众也没有什么气质和骄横，只有一脸倔强不服输，后来小姑娘跟了师傅学剑，在神水宫要学的东西很多，要做的功课也很多，西山为三个派系，神水宫为一派，只收女子，而女子练武最为艰辛，不过这叫乔木的小姑娘硬是坚持了五年，不管多大委屈都不哭不闹，虽然她一直都很顽皮，也很活泼，偶尔也会偷懒，练剑练累了也会叫饿，但一直都在笑，特别乐观，师傅常说她体质不行，悟性不行，唯独毅力和心态还说的过去。

师姐跟着她的视线也看着苏州宏大的城墙发着呆。

五年了。

南宫世家的小姐，南宫长青的女儿，南宫长青唯一的孩子，南宫乔木。

在被送到西山神水宫五年后。

今日，午时一刻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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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世家大门进去至少要走八九个拐角，路过一片翠湖，绕过郁郁葱葱，细柳扶摇，便可以看见在茵茵绿意的深院书房。

书房是由四条大梁柱环绕的红泥墙屋，淡淡墨香，清脆水声，袅袅炉烟，这铺满象征吉祥如意红剪纸的窗户面朝南方，里面坐着一人，胸配三尺青白纹，面容刻板，神色认真，精神饱满，估摸着已不惑之年。

这位南宫世家第三代家主，并且未来可能成为当今朝廷御史大夫的南宫长青，此时正手持一只朱红艳丽的毛笔，面前铺着产自江南由细腻而出名的宣纸。

南宫世家擅长舞文弄墨，也擅长弄刀弄枪，可文，有朝廷大学士、也有士大夫，可武，亦有攻城大将军，立下过赫赫战功。

南宫长青，一笔一字，一气呵成，写完便碾墨不急不缓的续写。

字如其人，南宫长青每写一个字都要重新碾墨，作好充足的准备后，再下笔用尽全力一气呵成，他做事亦是如此，每走一步，便要细细权衡，没有把握便不走，有把握便作好充分的准备，然后一举拿下。

书房是禁地，所有人没有南宫家主的允许都严禁入内，即便有大事也只能候着，只有紧急的国事才能准许入内通报，但不可进书房一步，只能站在书房外面的庭院。

南宫长青一笔落一笔收，不啧啧赞评，也不多看一眼，停笔便起身，利落的像一把剑一样。

他出了书房，走出庭院，管家毕恭毕敬的弯着腰在那里等他。

“家主，招收护送朝贡的人员簿已经编写好了。”

管家将所有的由外面江湖武夫所写的东西编写成簿，清清楚楚的记录在册，供以选择。

南宫长青翻了几页，又将这本人员簿又给了管家，说道：“先不着急选，乔木回来了，等她来选。”

管家一愣，面露惊喜说道：“是真的吗？小姐回来了？”

南宫长青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就让还在愣神的管家背脊一凉，扑通的跪在地上。

在南宫世家，谁敢怀疑南宫家主说过的话，和南宫长青年龄相仿的管家不敢造次，他深知家主的喜怒无常，所以从来都是小心翼翼，不敢多言妄语，只不过这次实在是太过惊讶，他一时惶恐如置身火海之中，汗如雨下。

管家在苏州城也是有身份有权势的半个贵族，在南宫世家内也是打理着众多事物对丫鬟杂役来说也颇有威严，可在南宫家主的面前，比起一条狗还不如，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南宫世家给的，家主如果真的要他去做一条狗，他不仅要做，而且要比所有的狗更像。

南宫长青面无表情的走开，跪下磕着头的管家一直用力猛撞地板。

他不敢停下，生怕磕头磕的不够味。

这时，管家耳边传来南宫家主的声音。

“起来吧，乔木以前挺喜欢和你亲近的，以后不要磕头了，我不希望乔木看到什么。”

管家抬头，血流满面用力点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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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徐懒洋洋的和刚刚认识的那个提着大马刀的大汉一屁股坐在阴凉大树下，江徐身旁这头黑黑瘦瘦不怎么好看的小毛驴打了两个响鼻，也学着江徐懒洋洋的动着驴嘴唇，驴嘴里两排牙齿不停磨动，青草汁在舌头尖上绽开，而大树下周围的野草也都只剩下光秃秃的一片。

方龙大马刀被江徐抱在怀里，江徐好奇的敲敲打打，还用手指去摸上面的纹路。

方龙笑道：“这是榆木做的刀柄，锡铁做的刀身，锻造了很多遍，一遍一遍的精制，所以刀才如此之重。”

江徐羡慕的看着这把刀，但他抱着已经很费力了，更别说舞动了，他说道：“干嘛要打这么重的刀？抬都抬不起来。”

方龙接过刀，掂了掂，对江徐嘿嘿笑道：“只是你抬不起来而已。”

江徐假装没听见。

方龙继续说道：“用刀的人都要熟悉劈这一动作，力劈华山之势，劲使一处，所以刀越重便越不可阻挡。”

江徐撇嘴道：“大力出奇迹嘛。”

方龙愣了一下，是真乐了，“是这么个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