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
从前在十一面前,她是能不想就不想,后面有了厂卫两大首领保驾护航,她更是能直接问就直接问,完全不带动脑子的。
“你猜猜。”杨芸钗却不愿直接言明,只给出提示,“大姐姐把真实身份告知容兰郡主,这事儿大姐姐未曾瞒过我们,你我自是知晓的。可容兰郡主不知道,不知道我们知道她已知晓大姐姐真实身份一事儿。”
殷掠空听着有点儿绕,理了理还是理齐整了:“故而,她这是借这长盒子里的东西来试你,想看看你会不会把这些送到……”
哪儿?
谁手上?
她不确定,定定地看着端着茶碗却不吃的杨芸钗。
杨芸钗再给提示:“我虽未进东宫,太子殿下却素来偏爱我,此乃阖京皆知的事实。上次游舫里,太子殿下与我有了罅隙,至今未和好如初,而她看得出来太子殿下与我其实都不舍得放弃这段缘份。”
提示到了这里,殷掠空这些年的缇骑也并非白做的,立刻将前前后后用一条线串联起来,她总算明白李瑜的用意:“容兰郡主也想得太多管得太宽了,她收集这些是帮忙,可帮到这个份上,她图什么?她这是赤裸裸地在质疑你!你就不生气?”
“那你觉得呢?”杨芸钗反问道。
“换做我, 我大概会有点儿生气, 可也不会真的生气。”殷掠空设身处地地想了一想,答得毫不犹豫,“她会这样试探,一来如你所言, 她尚不知道十一早就知告你我, 十一已将真实身份告知她,二来她借此试你会不会把长盒子直接拿到东宫去, 是她不够了解你对十一的感情。倘若她知道, 也了解,那她绝对不会干出这样的无用之功来。”
杨芸钗笑道:“我和你想的一样。初时是有些生气, 可想一想, 她也是为了大姐姐而来试探我。她这样的行为只能更加证明,相较起她,大姐姐更看重你我,故而她知道的, 我们知道, 我们知道的, 她却不一定知道。如此一想, 我便也不生气了。”
两人相视一笑。
“那这东西要直接交到汤大人手里?”殷掠空问道。
“这东西该送到大姐姐手里。”杨芸钗自来想得多, 想得深, 除了刚才她说的那些, 她觉得李瑜还有别的意思, “我觉得容兰郡主送的这个长盒子, 是想借此试探我,间接地送大姐姐一份关于我在何时何地是否能保持忠于大姐姐的一颗心的礼, 也直接把大皇子拉下尊贵的身份,彻底绝了继承大统的机会, 送大姐姐和莫息二人大婚的第二份贺礼。”
大喜之日,李瑜可是已经往仁国公府送过贺礼的。
那么这一份, 则是暗底里做为表姐送给表妹的贺礼了。
殷掠空听到这里有些乱了:“莫息本身就在都察院,送到十一手里, 跟送到莫息手里没两样, 这样一来,还怎么让汤大人……”
“我的意思是,由你联系北女,让北女给大姐姐送个信, 说明情况后,再由你将这长盒子想法子匿名送到汤大人府上。”杨芸钗在心里早把事情的每一步都安排下了, 不过这中间少不得支会大姐姐这一环, “你有人有时间,行动也比我自由方便许多,你来办这件事儿更稳妥。”
“行。”殷掠空点头,“原本容兰郡主送这些,便不是看的你我,而是看的十一,是得让十一知道这件事儿。”
出张舍, 分头走。
杨芸钗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殷掠空不知道,她看着一走出悄儿胡同便看到的原木。
“等多久了?”她问。
原木不敢有隐瞒, 如实道:“就一会儿。”
一会儿,那就不是跟着她进的悄儿胡同,殷掠空稍放了放心:“师父既是将你调给我, 那就是我的人,得听我的话,可明白?”
“属下明白!”原木自然是明白的,殷掠空说的这番话,黄芪肖和红百户也早早同他说过了。
“明白就闭紧嘴巴,谁问也不准开口。”殷掠空命令道。
“便是黄指挥使大人和红百户大人问,属下也绝不会说一个字。”原木激动地保证。
跟在他家大人身边这么久,他其实心里清楚他的份量远远比不上小辉的份量,小辉虽没他机灵,但却是真的对大人很是忠心,大人对小辉也是真的爱护信任。
他不求旁的,只求大人对他能和对小辉一样就成。
眼下难得有这样表忠心的机会,他当然不能放过,恨不得当场跪地对天指誓了。
殷掠空满意地点头:“很好,走吧, 回衙门。”
现在是白天,联系北女到底有些太打眼,等晚上吧, 她悄悄到广桃斋跟北女说一声,好让北女去同十一禀一禀李瑜送来长盒子之事。
嫁入仁国公府的日子,与梦里大致无异。
婆母和善,并没有立规矩,夜十一无需早起侍候,也无需每日请安,只在初一十五去主院请个安便可。
暗底里的忙活不说,表面上的日子过得很是悠闲。
晌午用过膳,消了食,小憩了半个时辰,醒来想到她紧赶慢赶终于赶在大婚之日的前一晚,把要送给莫息的那条竹叶锦帕给绣了出来。
莫息说他很喜欢,很快收了起来,问他好不好看,他只会说好看。
她觉得他的话水分太大,遂问难姑,难姑吱吱唔唔地半天答不出来一个字。
好吧,她知道了,依旧是绣得一团糟。
女红针凿,她还是得多练练,恰好下晌无事。
想着想着,夜十一让难姑取来小绣棚和针线笸箩。
难姑去把东西都搬了来,忍不住说了句:“大奶奶仔细着手。”
“知道了。”夜十一笑笑,又想起一事儿,“收到的大婚贺礼可都整理好了?”
“好了。”难姑答道,“大奶奶可要听听?”
“也好。”夜十一点了点头,她也不是对所有人的贺礼都感兴趣,不过其中有些人送的什么贺礼,她还真想听听。
难姑手里拿着长长的礼单,一件接一件地往外念着。
“谢世子送的是一支梅花簪?”夜十一听到谢元阳并着英南候府一起送过来的独礼,不觉出声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