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外话说得差不多,柴氏说起正题:“你刚刚回门回来,未回院吃杯茶休息片刻,母亲就把你喊来,是有件急事想同你说。”
事儿不仅急,且与她有关,在来的路上,夜十一就猜到了:“母亲说吧,儿媳听着。”
“还不是雾丫头,她求到我跟前,说是往上有个缺,想让你帮帮忙让大姑爷顶上。”柴氏是个直肠子,真把夜十一当成闺女疼,话也就有什么说什么了。
“母亲,这事儿父亲和夫君都不知道吧?”夜十一过了一遍,就知道问题所在。
大姑子没直接找上她丈夫或她公爹,是知道这事儿成不了,没找上她,是还不太熟的缘故,怕直接找上会被她直接拒了,没了转寰余地。
找上婆母来同她说,一是婆母素来对庶女不错,一是大姑子是觉得有了婆母当说客,她做为儿媳不太好驳了婆母的面子,大有可能即便她不太愿意帮,也会碍于婆母的面子而选择伸一伸手。
这算盘打得不错。
柴氏待她真心,她自然也不会驳柴氏的面子。
但有个前提。
“我还没来得及与老爷和大郎说。”柴氏愣了愣,她并不傻,真傻,也做不了仁国公府这么多年的当家主母,反应过来她心沉了沉,“这事儿可是有何不妥?”
“母亲应当比儿媳更了解大姑爷是什么脾性,大姑爷也非刚成为莫家女婿,父亲和夫君此前未帮大姑爷把官位往上提一提,定是有缘由的。”夜十一轻声缓道,从前她便知道,母亲能与婆母成为手帕交,尽因婆母待人至诚却也不蠢的性情,“大姑子怕是晓得其中缘由。”
言下之意,莫雾这是趁着柴氏不知其中缘由,又想着夜十一刚进门事事生分,便起了浑水摸鱼的念头。
可惜夜十一不是一般人。
仁国公府的事情,她不算尽知,也算知个大半,后院内宅不太清楚,也因噩梦中与莫息成婚的那两年有所了解,即便梦里梦外有所不同,也并非真的全然一摸黑。
随着夜十一最后一句一锤定音,柴氏总算明白过来她是被莫雾做了一回伐子,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
在旁侍候的夏嬷嬷倒是没什么反应,只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夜十一。
…
出了骊山院,夜十一回到絮临院,莫息在元青堂等着,安静地捧着本书看。
她一进屋,他便把书放下,起身迎向夜十一,牵着她的手往榻那边走。
“待我熟悉这里的每个角落,便无需时时靠人牵引了。”梦中关于莫家的格局,各个院落的建筑,特别是梦中成婚后也是住在絮临院,夜十一其实记得一些,只是尚需时日更熟悉一些,这样她自已进出就无碍了。
刚进京入住竞园那会儿,也有这么一段过渡的日子。
对于眼盲的她而言,新到一处地方,总得有这么一个过程。
难姑是知道的,也习惯了。
往常都是难姑扶着她的手熟悉每个角落,如今除非莫息不在,不然都是难姑退下,莫息接手,亲自引她进出走动。
“牵你的手一辈子,我愿意。”莫息扶着夜十一坐下,自已坐在她身边,没不看书了,直盯着她瞧。
“你这是在说我笨?”夜十一故意歪解他的意思,“我学东西很快的。不信的话,你问问难姑。”
“信。”知道她故意逗他,莫息笑着轻点下她的琼鼻,“母亲喊你过去,可是有急事?”
夜十一当下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莫息听后皱起眉峰:“大妹性情外向,与内向的小妹完全不同。在家时,也只是开朗好动些,自知是庶出,不曾抢过什么风头,并未犯过什么过错。”
没想到嫁了人,反是犯了这样不允许犯的错。
到底是私心作祟,利益当头,让他这个大妹失了未出阁前的分寸。
“大姑子也是为了大姑爷,说起来不过是为已。”夜十一顿了顿,加上一句,“也算人之常情。”
“你不必看在我的面子上说这样的话。”莫息了解夜十一,她遇到这样的事情,放在没嫁他之前,说是不会说的,直接就处理了,“我会处理好,不会再有下次。”
这人还是不能太互相了解了,要不然说个话都没个乐趣。
夜十一弯着唇瓣没再说话。
莫息拿起一块榻桌上刚端上来的桂粟糕,递到她嘴边:“我刚让永籍买回来的,你先垫垫,晚膳应当快好了。”
永籍会武,去广桃斋买来桂粟糕,纵然天寒地冻,他骑马来回很快,吃食倒还热呼呼着。
夜十一张嘴咬一口,伸手接过莫息递到她嘴边的桂粟糕,吃进嘴里,吞进肚子里,唇齿留香。
她把糕点吃完,又就着莫息又递过来的茶吃了两口,才道:“也不必对大姑子做什么,让她知道安份守已才是对她最大的保障就行。要是她还想折腾,怕是连安稳日子都会失去。至于招惹我,奉劝她招惹之前,她得想清楚了。第一回,我能轻轻放下,让你处理,若还有第二回,我会亲自处理,可不顾什么姑嫂的情面。”
第二回,他的面子就不好用了。
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善茬。
以牙还牙,才是她的真面目。
她要真动用王氏的人脉把事儿办成了,届时不仅公爹会对她产生厌烦之感,婆母更是首当其冲,毕竟她是儿媳,还得顾忌一层,要责训她,也是莫息,婆母是妻,公爹可就不会口下留情了。
拿婆母伐子,又拿她当傻子,如此不顾嫡母与长嫂处境,只顾谋算着自已的益处,认亲当日还想着往后能帮则帮,没想到不过三日便送她这么一份大礼,这样的大姑子,着实不必她心慈手软。
“你就不要操心这些事情了。”莫息知道她正事很多,人的精神是有限的,何况她自来身子骨弱,他不愿她太过劳心劳神。
她笑道:“有你,我自无需太操心。”
莫息很爱听到这样的话,当下不禁把她搂进怀里,想着她夜里受他疼爱的娇媚模样,不由燥热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