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甩手掌柜

从刑J协会出来的夏天海正在北京西路的林荫道无趣地闲逛，冥冥之中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他连忙猛地回转身。此时，一个神秘的黑衣人来到了夏天海的面前，身上明显带着一股杀气。

“咋又被咬住了，今天出门看黄历了啊。”

夏天海面色有些尴尬地看着来人道：“我分明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你们应该要倒霉了。”

不理会他的自言自语，黑衣人越走越近。危机和压力也越来越近，这个人给自己的压迫太强烈了。夏天海知道，这或是自己有生以来最大的生死危机。

“出动了么？所谓危机与机遇共存，看来我是查到了你们的核心机密了，侦查方向没有错，这是最值得高兴的事情。”夏天海有些紧张地摸了一下鼻子，他瘦削的身板始终保持了战斗的姿态。两次进入双湖底座的迷宫之后，自己的意识有些混乱，像是夹杂着许多凌乱的碎片一下子从脑仁里弹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那颜子涵感觉很是亲切，倒不是查案和同学的关系，似乎和身上的血脉有关。冥冥之中，感觉她就是自己的亲人似的。

特别是在美丽国的那段留学日子，他们两人一直是形影不离，他们的关系不是恋人，而是亲人，他感觉颜子涵就是他隔世的妹妹，这种感觉一直在递增...这是新天蓝人的血脉觉醒的缘故吧。

秋辰传受给自己的天阶秘法已臻大成，前日和周蓬蒿的切磋一战，受到毒经和蝰蛇之力的双重刺激，他的战力也得到了明显的提升。

要知道周蓬蒿后来被迫使将出毒经第四层的功法，就差掏出天炉鼎了。当然周蓬蒿还有底牌，他的怀里有石破天给他的七把小李飞刀。

双方给彼此的威压都是极其强大，强大到了离谱。

夏天海起初是有些跃跃欲试，周蓬蒿对他的“挑衅”是置之不理。

后来，冲过来的反而是周蓬蒿，夏天海身上的蓝血对他构成了血脉的压制，那挂在裤裆处的小鼎无端地开启了吞噬模式，差点把他变成中国最后一个太监。

随即展开来的一场激战，都没想着留手，可谓是酣畅淋漓。

最终这场激战是以平局收场。最悲催的那种平局：周蓬蒿少了半颗门牙，夏天海也腿瘸了好几天。

这是一次检验自己实力的机会，眼前这个黑鬼再强，强得过有着超自然能力的周蓬蒿么？夏天海长吁了一口气，感觉眼前的压力倏地小了许多。

他眼角一斜，露出了八颗牙，邪魅一笑道：“有什么遗言要交代？还是直接开干。”这话说得豪气干云，把黑衣人给说蒙了，他不由得动作窒了一窒。

“夏天海，你好卑鄙。”就在黑衣人准备动手的这一刹那，他的身体猛地摇晃了一下，本地地向后暴撤。

有病吧，这个杀手？

你他喵的埋伏我，我卑鄙？

就在夏天海一头雾水的时候，“砰！砰！”几乎同时，两声闷闷的枪响传来，是经过消音处理的M200狙击，带着极强的风声，呼啸过来也是声势不弱。

这两枚穿甲子弹落在黑衣人进攻的必经之路上，打出了一片碎石和尘埃来。

“真是奇了怪了，你算准了我要来？”

“你是我们家亲戚么？我知道你是谁？你来不来的我有个毛的预估？”夏天海一头雾水。

“蓬！蓬！”紧接着又是两声枪响。

这两枪的速度更快，气势更足，在黑衣人左右两侧溅起一阵火花，这着实吓了他一大跳。夏天海也被崩起的子弹给弄了个手忙脚乱，不知道这狙击手是敌是友。

黑衣人蒙面的黑纱在疯狂地抖动，他的整个身躯都在抖动。

明明是自己埋伏的人家，却着了人家的道，还有比这更郁闷更离谱的事么？

“蓬--蓬--蓬！” 接连不断的狙击声传来，是从三个不同的角度传来的。

三个狙击手，都用的是顶级的M200?

谁有这么大手笔？龙虎协会？我又不是周蓬蒿，哪有这种待遇？刑侦协会？算了吧，都穷的发不出过节费了，哪里会买M200。

他喵的，一枪更似一枪，这是在炫技么？还是在炫富？M200的穿甲子弹可不便宜。

对方的枪法实在太好，还在炫技炫子弹，就打自己的两侧，有一枪还差点让自己绝了后，黑衣人的身体被动地在平地上来回闪转腾挪，已经是把身法运用到了极致。

他的实力其实不错，知道此刻已经失去了刺杀的最好时机，为了躲避狙击，他本尊的所有命门都暴露在了夏天海的面前。

而对方的狙击手虽然没有一枪能够命中他，双方显然都是留了手的。

夏天海通过观察，已经了解了对方的路数，这人的动作虽然花哨，但是幅度太大，还不灵活，在速度上明显不是自己的对手，于是他慢慢地在一副油脸上变幻出了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也许我搞错了，我不是平民出身，我的祖上有矿？有个无数小目标的家族企业等着我去继承。”这三个神枪手暗中在保护着自己，还是暗中保护，这三人身处于一个黄金三角的位置，彼此策应，配合默契，夏天海的心情有些莫名的雀跃。

眼前的黑衣人成了一个小丑，他每起一个动作，伴随的枪声几乎都从未中断过，明显是仔细研究过如何对付他这样的顶尖杀手。

“哥几个，给力，回头给你们加鸡腿！”

夏天海回首对着黑暗之中就是一个赞许的笑容，然后又是诡秘地加速转身，朝黑衣人就是轻蔑一笑，然后指了指黑暗之中的狙击手，意思很明显：哥们，你恐怕今天是杀不了我了。

他如此嚣张，甚至下一刻就席地坐下了。

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被压制了！还是三个顶级的狙击手，这他么的大手笔，我倒是小瞧了这个新天蓝人。”黑衣人恨得牙痒痒的，心道：“他喵的，专业杀手十余年，从未如此憋屈过，打这狗东西一拳可能身上要换三个窟窿，不划算。”

黑衣人皱了皱眉，哭丧着个脸，试着将任务进行下去。可每一次想要接近夏天海的时候，就会有一发子弹阻断去路。

对方的三个人好像约好了似的，慢吞吞的，不情愿似的，一个一个接着来，像是在比枪法，他开完后你开。

“夏天海，这么周密的保护，你是郭一纲家亲戚么？”黑衣人郁闷地道。

他这一提醒，夏天海想到失踪多日的郭一纲，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话音未落，黑衣人已经在极速后退了。

“别走啊，杀手哥哥，我们再唠唠嗑，你伏击我想要得到什么，还没有说呢。”夏天海跟周蓬蒿在一起时间长了，一改往日冷漠的做派，也染上了他贱贱的风格。

“小子，你别得意，你最好祈祷这三个人跟着你一辈子，否则老夫必取尔的小命。”黑衣人老态龙钟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

“廉价的威胁！等你速度快过这三个枪手再吹吧。”夏天海冷哼了一句表示不屑.

黑衣人走了，这三个枪手也走了，招呼也没有和夏天海打半个，他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林间一阵风掠过...

“子涵，手边的事情放一放，陪我走走吧！”多年的老伤病，使得顾清要比实际年龄看上去更大，他的目光有些浑浊，但是此刻却像是一条毒蛇一般盯着她。

这种逼视让颜子涵感觉心里有些虚。

难道是顾福临把自己在顾家别院的事情告诉了老头子？旋即，她就否定了这种猜测。这顾福临也是别有用心，他在顾家的日子过的并不好，至少目前绝对和接班人扯不上边。她抬头看了一眼让她捉摸不定的顾清，轻轻柔柔地说了一句：“好的，义父。”

此刻的小辣椒已经成熟了不少，不再像以往那般风风火火。微笑淡定示人的她给人一种沉静的感觉。此刻她的心分明跳得很快，却就这么云淡风轻地瞧着顾清。

这种安静与沉默有点令人窒息，像是被反杀了一把，顾清被她盯得有点不自在。

“那一日，在别院里救走周蓬蒿的人是你吧？”顾清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轻轻地问道，像是在问一个与自己无关的话题。

“是的，义父！”颜子涵不假思索地应道。

“给我一个理由！福安不在技嘉了，你的心就不在这里了么？”顾清长吁了一口气，他习惯性地搓了搓手，将手中的拐杖往前面顿了顿，仍旧是一副平静从容的样子。

这种语调给人的压力其实挺大，顾清是什么人，华夏生物科技公司的龙头老大，有数个百亿美元市值的上市公司，在华夏大地上落几下拐杖，都要抖上三抖的人物。

此刻的他看着颜子涵不怒而威。

颜子涵卧底在顾家，是受了海上国安局的委托，为了查清这背后的犯罪线索，与当年的灭门案无关。

她与捕快们调查的方向是不同的，但是殊途同归，都是为了把犯罪份子绳之以法。所以她面不改色地道：“义父，因为那个被困的人是蓬蒿，是我的初恋，是我一直以来愧疚以对的对象，所以...当他面临困境，我不能让自己做到淡定。”颜子涵真情流露，她的眼睛里带着泪花，说出来的话有些欲言又止。

“哎，真是孽缘！孩子，这周蓬蒿与你并非良配，他在天启湖的荒唐事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慕容家和颜家可都是天 ...哎，不说了！”顾清的语气多少有些责难的意味，但是层度并不重。

面对着娇滴滴的美女，他终是收敛起恶毒的目光，此际也是没有看往颜子涵的方向。良久，终于再次问道：“子涵，若是再给你一次机会的话，你还会不会这么做？”

“会！”

颜子涵轻轻地擦拭掉眼角的泪珠，毫不犹豫地答道。

她受不了他的凝视，眼前的这个老人是成了精的老狐狸，想敷衍他的确困难，自己也不想背叛初心，我可以有一千万个谎言从容以对，但是这一刻，我选择直面内心。她长长地叹了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道：“是的，只要他是周蓬蒿，我就会作同样的决定。他是我这个世界唯一的牵挂和爱，义父，我愿意承受背叛的代价。”

“哪有什么代价？言重了，孩子，你能够诚实地对待我，这一点我已经很知足了。”

顾清慢慢地在花园里踱步，像是在赏花，却又有些心不在焉，他避开方才的话题不谈，轻声道来：“子涵，福安把我当成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我心里就是我的儿子。你也一样，在我心中你就是我的女儿，儿女犯了错，没有家长会真正计较的，这一点我希望你能明了。”

他笑笑看了看天边的残霞道：“我在你这个年龄段，也是重情重义之人，也与你一般，会做一样的选择。”

“对不起……义父，是我小人之心了，我还以为...您会责罚我。”颜子涵看着他一脸真诚的面庞，说得极其费力。

此刻她的心里涌起一阵温暖，与这顾清接触越久就越是了解他的性格：他与千万人为敌，是一头饮血的恶魔，但是与家人朋友他却是没话说，是标准的古道热肠，这个老者对亲情和友情的态度让人尊敬。顾清此刻也在凝视着她，没有继续听她有些凌乱的解释。解释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颜子涵已经把最后的那道防线给放下了。他表情一本正经地道：“这件事过了就算了，子涵，人要是对旧爱一点情分都不念，那才是真正的可怕，牢记过往，不忘初心，这才是我们活着的意义，甚至是我们人生的全部意义，不是么？”

这话还是挺有哲学思想的，颜子涵连连点头称是。

“福安对我说他灭掉的那个人不是福临，而是巨人天珠的附属产物，是个副人格。子涵，你觉得呢？这个关于副人格的一说，是不是有些过于神乎了？”顾清突然带着疑惑问道。

“这个...我与...大哥接触得不是很多，对他的过去也不是很了解，目前为止很难判断。但是根据研究的结果，那天珠很诡异，确实会有镜像人产生的可能。”接触过实验数据和资料的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之色，只能据实以告。

“好，很好，我不想让一家子人生活在猜测之中，这福临到底是镜像人还是本尊，福安到底是什么人，想置我于何地，这些都是缠绕我心头的刺。我希望你来主导调查这件事，我会通知技嘉的黑翼卫队给你以充分的自由度，你可以进入集团的任何实验室。”顾清说完之后，心里反而是微微松了口气。唯一他有些不能释怀的是毕竟自己刚刚才谈及了父慈子孝，这边就让人调查自己的儿子，会不会给人前恭后倨的印象。

女人的心思很奇怪，不管身份如何，立场如何，始终还是保持了一种好奇。

此刻的颜子涵的内心就很矛盾，一方面能为顾清分忧是她理所当然的想法；另外一方面查清顾福临的身份也能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于是她又很有兴趣地点了点头，沉声道：“您放心，这件事我定会弄个水落石出。”

“好好好！”

顾清没有忘记她目前的处境，顾福临野心颇大，在技嘉生物里埋了不少的雷，那都没关系，是自己熟悉的那个真正的人就可以，这次颜子涵的考验可不小。他默默地转身递过来一张纸，上面写着“特别委任书”五个大字，下面一行小字：任命颜子涵为技嘉公司的总裁特别助理，有独立调查权。

顾清的手有轻微的发抖，态度却异常坚决：“这个对你应该有些作用，记住，轻易不要用，遇见那些福临死忠的时候，你再拿出来。”

“特别助理？有便宜行事权？”颜子涵感觉有点不可思议，这顾清显然是怀疑了自己的身份，但是他还是一如既往地信任自己。

这要不是一个局的话，那么这老爷子对自己那是真的没话说。

没理会她的惊讶，顾清继续朗声说道：“子涵，你背后的势力是谁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技嘉的时候，你为它做出了贡献，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我判断一个人忠奸与否就一个标准：有没有用处。有用的话，我们就用人不疑，用到极致。”他的语气略带着点警告的意味，这句话很符合他枭雄的身份。

闻言，颜子涵也放下了最后的担忧，小心翼翼的问道：“假如那顾福临是副人格的话，该如何处理？”

“这个...希望他不是。”

顾清的身躯突然变得有些佝偻，他一阵心乱，也很迷茫。福临是自己和嫂子的爱情结晶，要是他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活着的是他的影子，是一个与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该怎么办？很快，他便调整了过来，控制情绪，一字一顿地道：“福临是我的孩子，影子则不是，要是他喧宾夺主的话，那就剥夺他作为社会人的权利。查清真相之后，就直接交给顾家的执法堂处置吧。”

“义父，那个......最近赵小曼和顾福临走得比较近，就是那赵英然的女儿，这事你知道么？”颜子涵想了许久方道。

“她？”顾清闻言眉头一皱，冷然道：“我就知道她不会轻易罢手，赵英然哪里能管住她...”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顾清尴尬一笑，左顾而言他。

颜子涵心中油然升腾起问清楚赵英然是什么人的疑惑，她没有表达出来。

顾清掩饰性地咳嗽了几声道：“顾家执法堂的几个长老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他们只听你子涵的命令，会全力配合你的调查，我就当甩手掌柜了啊，等着你的好消息。”

“好的，义父，我一定查清楚真相！”颜子涵点点头，恭敬地道。

“我再强调一点，若是你不喜欢福安的话，我并不反对你和那个周蓬蒿的来往，你是我的女儿，拥有幸福生活的选择权。”顾清轻声温柔地道：”那可是蝰蛇和天珠都选中的男子，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这“义父”，真的这么民主的么？看着顾清远去的身影，颜子涵有些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