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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过去将近半年,但宋金议和、岳王被害之事,仍是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当朝权臣秦桧成了妄杀忠臣的罪魁祸首,被坊间频频咒骂。
绍兴和议之后,宋金休兵,结束了长达十几年的战乱,天下终于迎来休养生息的大好机会。然而,战乱之中人民期盼安定,但,当战乱终于结束之时,人们所想到的并非是安定的到来,而是这份安定是怎么来的。
主战派望着长江滚滚,中原远去,心中满是怅然。曾经满满的希冀化为失落,天下滔滔,岂容小人作祟,他们奋起疾呼,誓言要与卑鄙怯懦的投降派抗争到底。
当夕阳残照之时,一向貌似是摇摆不定的高宗皇帝,最终坚定地选择了投降派。当然,投降派并不会说自己是投降派,他们称自己为主和派,把主战派称作狂热的叫驴。
主战派在朝中失利,便把目光投向了民间。他们企图煽起普罗大众的家国仇恨,让滔天巨浪推动历史的车轮向着他们幻想的方向前行。
然而,他们从不曾考虑那些被他们煽动的无辜百姓将要走向怎么样的命途。
那时,我也不会考虑。
感到绍兴府时,正值夜黑风高,满天乌云,不见星月。这种环境之下,正是杀人劫户的好时候。
但是,这是绍兴府,高宗皇帝寄托中兴的象征之地,治安自然是和临安府没什么差别。一般的江湖毛贼,纵然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绍兴府作案。
不巧的是,这夜,我们遇到了一伙胆大包天的毛贼。
与我们同行的那三人,年纪大的男人叫邵阳春,他媳妇叫姜媚儿,另外一个年轻的男人是邵阳春的跟班,叫邵丑。
车驾到了绍兴客栈门口,我们几人刚一下车,一个店伙计就笑呵呵的跑了出来。大客栈的店伙计服务很周到,把我们迎到客栈大堂以后,便兀自将车马牵到了后院。
当晚,邵阳春夫妇住一间上房,圆通和李小谦住了一间上房,我和邵丑住了一间普通客房。
纵然如此,我仍然很满意。毕竟不是自己花钱,能有间客房休息总好过风餐露宿。
晚间,邵丑喂马归来,洗漱过后,我看他一脸清秀模样,皮肤白嫩,根本不像个仆人,若能换上一身像样的行头,俨然就是一个富家公子的模样。
我问他:“你长得也不丑,为什么叫邵丑?”
邵丑说:“我本名叫李俊。老爷府上招家仆,要求我们改姓邵,根据入府先后,以天干地支排序。我排到地支第二名,所以叫邵丑。”
我顿时与他有了同病相怜的感觉,说:“你想不想换个名字?”
邵丑说:“不想。”
我问:“为什么不想?”
邵丑说:“我改了名字,老爷就不给我发钱了。”
原来,金钱真的可以让人忘却尊严。
我和邵丑正准备各自休息,突然,屋外传来一阵“当当”的铁器撞击声,随之“咔啦”几声乱响,似乎是桌椅板凳碎裂的声音。
我和邵丑都是颇感惊奇,便走出房去查看。刚打开屋门,只觉得脖颈上一凉,眼前有白光闪了一下,一柄长刀便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一个人影从门框边走了出来,只见是一个满脸胡茬的汉子,大约四十几岁,穿着一身黑色衣裳,两只眼睛瞪得又圆又大。
邵丑被吓破了胆子,浑身颤抖,不敢发声。我也吓得不轻,但毕竟在山贼窝里混了多年,如今也算遇见同行了。便使劲提气,故作镇定地说:“好汉,别冲动。”但话音出口,仍然免不了一阵发颤。
满脸胡茬的汉子说:“少废话!下楼!”
我和邵丑被两名大汉裹挟着,走下了楼。刚到楼梯口,就看到大堂之中满满当当的蹲了七、八口人。有店老板、两个店伙计、邵阳春、圆通、李小谦,还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人,一身锦白绸缎,书生模样。书生旁边蹲着一个书童,一身粗布衣裳,十三四岁,长得眉清目秀,面容白皙,活脱脱得像个女人。
四周零零落落地站着五个彪壮的汉子,各个手持长刀,凶神恶煞。
两名大汉将我和邵丑推搡到众人中间,大喊了一声:“蹲下!”邵丑吓得浑身一软,瘫坐在地上。我双腿颤抖着,摇摇晃晃的蹲下,一颗心仿佛要从胸腔中跳跃出来。
“啊,救命啊!”
一声女子的尖叫从屋里传了出来。我听着有些熟悉,不由得想邵阳春看了一眼。只见邵阳春满脸焦急和愤怒,不时看着圆通,欲言又止。
圆通突然站了起来,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我心里骂道,秃驴,能不能别老说些人听不懂的话。
圆通似乎听到了我心里的骂声,果然改口,说:“几位施主,劫财可以,就不要劫色了。”
一个大汉走到圆通身边,打量了他一眼,骂道:“死秃驴,活得不耐烦了!”
圆通再度被人骂作秃驴,表情依旧平淡如水,不起波澜。但那名大汉却一脸愤怒,仿佛圆通的一句话折损了他的威严,随即将一柄长刀举了起来,白光一闪,向着圆通百会穴上切去。
眼看圆通的脑袋变成待切的西瓜,众人都吓得面无血色。圆通却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刀光一闪,竟然切了个空。
那汉子用力极猛,一时收不住,长刀“当”的一声切在地上,坚硬的石头地面上被切了一道白印,那大汉也一个踉跄险些趴在地上。
只见圆通不知什么时候飘到了那名大汉的身后,所有的人都没有看清楚。他右手翘起两根手指,向着那大汉的脖颈处一戳,那个大汉便被他点住了穴道。
此刻,那大汉姿势非常滑稽,双手握着刀切在地上,脑袋下垂,屁股高高撅起,两腿挺直,像极了一只伸懒腰的大狗。
蹲着的人大喜。站着的匪徒大惊,纷纷挺起长刀向着圆通跑了过来。
人群还未形成合围,圆通又从我们眼前消失了。
接着,听到楼上“啊,啊”两声,又是“咔啦”一声。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圆通的身影又出现在楼梯口。
这回,匪徒们彻底傻了。出门劫掠竟遇高手,这样的事情并不常见。
一个首脑模样的汉子索性将长刀收了起来,问:“在下飞虎帮陈九龙,敢问大师高姓大名?”
圆通说:“阿弥陀佛,贫僧法号圆通。”
陈九龙沉吟了一会儿,似乎是在脑海中检索了一下江湖上各色人物,发现没有圆通这号高手,但分明圆通的身形功夫不是一般的江湖人物,他不敢怠慢,说:“在下有眼不识金镶玉,惊扰了大师,还请大师恕罪。”
他这么一说,显然是认怂了,众人神色几乎同时放松下来。我心里默念,阿弥陀佛,这回小命保住了。
圆通说:“还好,还好。你们走吧!”
陈九龙向后退了两步,正好退到我身边。忽然,他一只大手猛地抓住我领口,将我提了起来,左手从我脖颈后绕到前胸,将我揽住,右手架起长刀抵在我脖子上,此时,我整个身子成了陈九龙的肉盾。
我大叫一声,刚想求饶,但听陈九龙说:“圆通大师,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江湖上规矩,贼不走空。如果今天我们飞虎帮从这里空着手出去,传到江湖上,我们兄弟没法立足。还请大师体谅,多少让我们拿走一些。否则,刀剑无眼,在大师面前现了血光,恐怕有损大师的慈悲之名。”
他这话说得言之凿凿,有理有据,让人无可辩驳。就连圆通也点了点头,说:“有道理。”
我大喜,叫道:“大,大哥,需要什么随便拿,别伤了我就行。”我斜眼看了店老板一眼,他满脸不悦,却又不敢说话。
我又望向圆通,他仍在点头,对陈九龙的话颇为认可。我心中大喜,心想,出家人果然慈悲为怀。随后,又见圆通一只手伸到怀中,掏出一团白乎乎的东西,放在桌上。我定睛一看,却见是个馒头。
圆通说:“拿走这个馒头,便不算走空了。”
我眼前一黑,骂到:“死秃驴,臭秃驴,你想害死老子!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陈九龙也是愣了一下,向我脑门一拍,说:“你住口!”然后又对圆通说:“大师,你这样太侮辱人了。我们飞虎帮虽然在江湖上名头虽然不响,但也不是要饭的。今夜我冒死带一众兄弟来绍兴府上做生意,就想大转火穴,好生捞上一笔。如今,就拿一个馒头回去......哼,我没法给兄弟们交待。”
圆通沉吟半晌,将手伸到怀中,又掏出一个馒头放在桌上,说:“最后一个了。”
他胸口竟然揣了两个馒头!
我破口大骂:“秃驴!老子的命就值两个馒头吗?”
圆通没有理会我的叫骂,对陈九龙说:“行就拿走,不行就动手。时辰不早了,我还要回房做晚课。”
我心想,完了,这回死定了。
没想到,陈九龙竟然将长刀收了起来,缓缓走到桌前,沉吟片刻,将两个馒头揣入怀中,向着圆通一抱拳,大喊一声:“撤!”
一群大汉提着长刀蜂拥而出,眨眼之间便消失在漫漫黑夜之中。只剩下一个大汉仍然撅着屁股,杵在那里,一动不动,双眼中塞满了恐惧。
圆通走到跟前,向着大汉勃颈处一点,大汉两脚抹油,瞬间窜出门去。圆通身影又一闪,消失在我们眼前。片刻之后,楼上“叽里咕噜”滚下一个大汉,连滚带爬的消失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