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去，但不完全去

当利奥和玛蒂尔达从树林当中走出的时候，守在路口的阿尔贝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利奥。

如果放在以往，利奥绝对能一眼看出，这是玛蒂尔达故意安排的。

但现在，利奥完全没有空闲去想这些。

玛蒂尔达这样子表态，让利奥不得不思考一下，自己到底该走上一条什么样的道路。

返回罗马，代价是什么？

在那里，教廷的势力根深蒂固。以教皇亚历山大为首的一批改革派教士，垄断着教廷的权力。虽然他们自诩清流，但实际上也是玩弄权力的高手。

他们并不是真正的高尚者，只是把自己追逐权力的行为，藏在了高尚的皮囊下。

而利奥这样不属于他们的圈子的人，回去以后又能有什么待遇？

无非是弄一个虚头八脑的圣职，去忽悠下利奥。或许还会发些薪俸，又或许利奥这个人，会完全消失在历史的长河当中。

教廷这个地方，论黑暗程度，只有下水道可以与之对比。

任何一個人消失在那里都不奇怪。

那留在托斯卡纳呢？

在这里，利奥有一群忠于自己的士兵。

恩里克、科拉多、阿尔贝托之类的骑士，以及他们代表的一整个托斯卡纳军事贵族集团，对利奥不说当作自家人，也是非常认可的。

还有卡洛、海伦娜之类的教俗团体，也站在利奥这边。

甚至就连玛蒂尔达，也可以说是利奥的人。就以利奥在玛蒂尔达心中的地位，他在托斯卡纳公国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自己凭什么回去，凭他教皇喜欢小男孩？

还有就是系统。

利奥现在算是想明白了，系统这个东西就不能完全信。

如果自己蠢得跟条鱼一样，看到什么利益都要上去咬一口，那迟早要上钩。

系统只是辅助自己的，而不是操纵自己的。

就算这个任务完成不了，会给自己惩罚，利奥也绝不会让自己的命运被系统所操纵。

当他做出决定的那一刻，原本如迷雾般的前路，顿时就清晰了。

“我不会离开托斯卡纳的，公爵殿下。”

利奥压低了声音说：“我也不会返回罗马，请您放心。或许有一天我会回去，但绝对不是以一个普通使者的身份回去。”

阿尔贝托看着利奥，又看向了玛蒂尔达。

他发现，自己的主君的嘴角微微扬起，脸上的表情似乎是有些欣慰，又有些得意。

毕竟，她留住了自己最中意的臣子。

看到阿尔贝托在盯着自己之后，玛蒂尔达抬起手，挥了挥。

“回头，阿尔贝托。”

得到如此奇怪命令的阿尔贝托犹豫了一下。但看到女公爵朝着自己皱眉，他立刻识趣地回过了头，背对着两人。

而利奥刚准备抬起头，就忽然被玛蒂尔达拉住了脖颈。

冰凉的小手勾住了利奥的脖子，让利奥低下头来。玛蒂尔达也趁此机会踮起脚来，柔嫩的朱唇贴在了利奥的脸颊上，像是蜻蜓点水般，轻轻地碰了一下。

直到玛蒂尔达的脚跟落地，利奥都没反应过来。

刚才......发生什么了？

“这样才像你啊，利奥卿，在我的印象里，你可不是那种随便听别人差遣的男人。你是一个真正勇敢的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玛蒂尔达说话的时候，还拍着利奥的脸颊。

虽然她的手很凉，但每一次轻拍，都落在了利奥的心中，暖暖的。

是啊，自己可不是随便听人差遣的。

他从最开始，就敢违背当今的教廷律令，为了获得系统的虔诚值，私自动用火刑处理异端。

到了这种时候再犹豫，着实不是他的本性。

不过，利奥还是有计划的。

“但我还是得走一下，公爵殿下。”利奥忽然说道。

原本满心欢喜的玛蒂尔达，忽然愣住了。她的确没想到，利奥居然还会来这么一下。

就在她急得脸色都变了的时候，利奥托出了自己后续的计划。

“我得让教廷那边感觉这个使者没来过......所以，最好是让这个使者消失，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福至心灵的玛蒂尔达，当然明白了。

她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露出了放松的神色。

手也无比自然地扶在了利奥的肩上。

“你一个人可以搞定吗？”

此时的玛蒂尔达，就像一个妻子似的，关心着利奥。或许她也不知为何，就是莫名的想要这样做。

“当然不是我一个人了，我要把恩里克和科拉多带上。我们三个，绝对可以的。”

“那你什么时候送那个使者上路？我真的很讨厌他。”

“等我把纸造出来，就可以了。”

利奥的承诺，让玛蒂尔达的脸上露出了阳光的微笑。对于利奥，她是十分信任的。

而在阿尔贝托回头的瞬间，利奥也将玛蒂尔达扶在自己肩上的手放了下来，两人之间又恢复了正常的状态。

除了玛蒂尔达那心满意足的表情，还有尚未褪去的红霞，其他什么证据都没留下。

阿尔贝托当然清楚的很。

但他更清楚，自己为什么能成为女公爵手下的首席骑士。

“利奥卿，这件事搞定之后，你准备怎么办？”

玛蒂尔达并没有因为阿尔贝托在身边，就避讳一些话题。相反，她也十分信任阿尔贝托，并且觉得阿尔贝托不会泄露秘密。

恰好，这个问题，利奥也在思考。

自己这样子做，教廷那边抓不到证据，但肯定会有意见。

既然有意见，那迟早会有证据出现。所以利奥最好在教廷抓到证据之前，变得足够强。

这样，教廷即使有证据，也会说没有证据。

那怎么才能做到呢？

好在之前已经有高人指过一条明路了。

“洪诺留主教曾经和我说过，可以让我试着去担任一下比萨主教。”利奥说，“只要我在地方有了根基，教廷就不能随便动我了。”

“嗯......有道理。可是，比萨主教已经有人了呀。”

虔诚的玛蒂尔达，似乎还没想到对策。

但是，利奥可是有个好办法。

当今教廷当中，最为强势的一派，便是改革派的教士。

改革派教士进入罗马，只为了三件事，那就是守贫，守贫，还他妈的是守贫。

过去的教廷因为过度奢靡，导致了权威的下降。本着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想法，一帮德意志和法兰西的教士，寻思出了一个主意。

只要守贫，就能把威信重新拉回来了。

于是，改革派教士们提出了三个观点，用于改善当时教廷腐败的情况。

一、禁止卖赎罪券。

二、禁止教士结婚。

三、禁止圣职买卖。

前面两个暂且不论，最后这一个圣职买卖，对现在的利奥说大有说头了。

当一个东西需要制定法律去禁止的时候，就说明两个情况：这种事情很多，而且屡禁不绝。

虽然改革派教士在教廷已经执掌大权数十年，但他们也没彻底搞定这件事。

譬如法国兰斯的某位大主教，就曾经直言不讳说自己买圣职就是为了搞钱的，如果可以躺着不去布道做弥撒的话，那就更好了。

在烂成这样的教会当中，找到一条不那么正规的路子，当然可以。

比萨主教这个职位，说低不低，说高那是真不高。

此时的比萨城还没发育成为商业大都会，科西嘉岛也尚未被划入比萨教区，可以说是非常尴尬的一个地位。

历史上第一个名垂青史的比萨主教，还是靠着第一次十字军东征，在耶路撒冷留的名。

可以说，这么一个半高不高的职位，要是有人拿钱来换，那肯定有人愿意出。

“我自有办法。”

利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微笑。

玛蒂尔达见到利奥如此自信，也就放了心。

她在赞许似地点了点头后，便从利奥的身边走开，继续回自己的小木屋里去取暖了。

等到玛蒂尔达回到自己的木屋里之后，利奥才抬起了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那一吻，可真是又香又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