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腊梅相送

9月28号，杨前锋参加了小学代课老师招考取得了第一名的成绩。30号下午小学校长李志武通知他9月1号正式上班。

白果村小学就在上村头旁的一个小山上，记得当年把小山顶稍微整理了一下就成了20多亩的平地，为了建这个学校，把原来的学校——杨家祠堂拆掉了，用杨家祠堂的砖瓦木料建成的。

建这个学校的时候，学生上课的课堂分散到村里的三户农民家中，当时杨前锋上四年级，前后花了近一年时间才建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十六间平房面向山下的村庄一字排开，左边第一间是校长李志武的宿舍，第三间是教导主任吴小才的宿舍，第二间从中间隔成了两半，前面李志武家用，后面吴小才家用，第四间是校长办公室，第五间是教导主任办公室，第六间是老师办公室，第七、八间是五年级的教室，第九、十间是四年级的教室；第十一、十二间是三年级的教室，第十三、十四间是二年级的教室；第十五、十六间是一年级的教室。

教室前面是个小广场，后面是篮球场和操场，也不知道是谁选的，这个地方做学校还真不错，特别安静，没有任何干扰，地势比村庄高近百米，站在教室前的任何地方，整个村庄都尽现眼底。

杨前锋在这里读了半年就小学毕业了，也见证了母校变迁。

学校总共有六个工作人员——两个领导，四个老师。校长和教导主任是初中毕业后分别从上海、芜湖下放来的，四个老师中，高中刚毕业的扬前锋学历最高，其他都是初中文凭。

五个年级总共只有90多个学生，其实每个年级只有十几个人学生，但课程要一样的完成，如果按部就班的安排和上课，几个老师每天都要一堂课接一堂课的上，一点休息的时间也没有，为了解决课程多老师少问题，除一年级外，学校把二年级到五年级编了复式班——即二年级和三年级学生编成一班，四年级和五年级编成一个班。由一位教师用不同的教材，在同一节课里对不同年级的学生进行教学。老师给一个年级讲课，让另一年级的学生做作业或复习，交替进行。

这样就成了五个年级三个班，胡永安老师负责一年级这个班，谢小根老师负责二、三年级复式班，杨前锋负责四、五年级复式班。加上女老师杨小荣和教导主任吴小才，每个老师每天都有一点休息时间。

工作上从校长到每个老师都很认真，从平时的聊天中杨前锋得知他们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校长和教导主任虽然都成家了，妻子也是农村的农民，但他们的心还在他们原来的城市，在等待着机会上调回城。

谢小根志向远大，但是目标模糊，一下想成为诗人，过几天又想成为小说家，再过几天又想成为国家干部，总之一心想跳出山村，走向外面更大的世界。

杨小荣是一个美女老师，谢小根曾经追求过她，但被她拒绝，她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要嫁一个能改变自己命运、又爱自己的好丈夫，谢小根满足不了她。当然谢小根也有自知之明，被拒绝了没当回事，两人的关系也相处的很好。

胡永安当老师以前，有一次砍柴时不小心从悬崖坠落下来，摔成重伤，好在抢救及时，但还是残废了一条腿，因为是个残疾人，所以他很珍惜这份工作，虽然工资很低，就12块钱一个月，但是教书很认真，一心一意备课教学，梦想着有一天能转为正式教师。

杨前锋是怀着边复习边教书的态度进来的，他的目标是来年再考，争取走上大学这条路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大家在一起相处的很融洽，尤其是四个同病相怜的代课老师，谁要家里有事放学后或者星期天都会相互帮忙，不管到谁家帮忙，谁家的事忙完后都要炒几个小菜打点酒，大家在一起热闹热闹。

转眼到了11月份，胡永安家要搭建一个猪圈，星期天大家都去帮忙，大伙忙完了猪圈建设，晚上自然要喝酒，酒过三巡，谢小根又谈起了自己的理想。

杨小荣为人耿直，也喝了不少酒，她打断了谢小根的话说：空谈没有用，你我在小学这潭水中，已经成了里面的蝌蚪，没有机会怎么出人头地了，再说就是有机会，你我也轮不到。杨小荣看了看杨前锋又说：杨前锋老师就是一个例子，高考成绩相对来讲是最真实的吧，也基本代表了一个人的综合成绩，我可以肯定的说，杨前锋老师是我们白果公社历届高中生中目前成绩最好的学生，但是为什么考中学代课老师考不上，而高考成绩差的很远的反而考上了呢？谢小根老师啊！你把考上的人分析一下就知道了，我不知道他们这次考的成绩为什么比杨前锋老师高，但我知道他们都是公社领导的亲戚，所以我说上面没人，你有机会有本事也不行，现实就是这样。

前锋老师，我说的是实话啊，你不要生气，来，来，我敬你一杯酒。杨小荣扬起脖子把一小杯酒就喝下去了，又把酒杯翻过来抖了抖说：你看一滴都流不出来，我是诚心诚意的敬你一杯酒，小学这个小庙是留不住你的，我相信你一定会飞得更远。

一出校门就被当头一棒，还飞呢？我能往哪里飞？杨前锋说着站起来喝了这杯酒之后，把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说：不过小荣老师，我还是谢谢，谢谢你为我抱不平，谢谢你鼓励我继续前进。

小荣老师，你说得对，这里面肯定有名堂，我听说卷子是按保密要求管理的，要现场当众拆封，难道是改卷子环节有问题？谢小根疑惑的问。

你真天真，怎么可能是改卷子环节呢？如果要查卷子怎么办？每个人的卷子肯定是没问题，杨小荣反驳道。

大家边喝酒边吃菜边说好不好。胡永安说着敬了杨前锋一杯酒，吃了一口菜放下筷子又说：本来我不想说这个事的，怕前锋生冤枉气，今天大家都讲起这个问题，我不妨告诉大家，其实考上的人在考前就知道了考题，作文题目是《我的老师》，他们事先就把作文写好了，有俩个人先后还把写好的作文叫我的一个当老师的亲戚去改，当时我的亲戚还误认为他们是爱学习的好学生，就很认真的把他们改了。后来我这个亲戚知道了很生气，既然语文考题能泄露，我想数学题也肯定泄露了。

谢小根突然站起来对杨前锋说：前锋老师，听胡老师这么一说，我更敬佩你了，他们知道了考题也就考那么多分，你不知道考题还考那么高。来，我敬你一杯酒。

杨前锋不想把欧阳腊梅看到的情况说出来，说出来也改变不了现状，就频频的和大家喝酒。

酒逢知己千杯少，除杨小荣还清醒以外，其他三个人都喝醉了。胡永安当即扒在桌子上睡着了。谢小根在语无伦次的海阔天空。

杨小荣看到这个状况对杨前锋说：散场，回家。

两人刚站起来准备走，大队民兵营长杨继安来了，进门问杨前锋愿意不愿意去参军。

杨前锋正酒意浓浓，很豪爽的说：男儿应志在四方，当然去了。

到哪儿去，我也去。谢小根迷迷糊糊的说完就跑到院子里去吐了。

你们少喝一点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杨继安说着当即拿出表格和刚笔的：那你现在就把这个表格填了，明天去县人武部体检站体检。

杨前锋在酒桌上很快把表填完交给了杨继安。

杨继安拿着表走后，杨小荣感到奇怪，不是说好了要好好复习一年，明年考大学吗？怎么这么爽快的答应民兵营长去当兵了呢？心相当兵并不是坏事，所以她也没说什么。

第二天早上，杨前锋正常的来到学校上课，杨小荣、谢小根和胡永安惊奇的望着他。杨小荣说：你不是要到县城去参加体检吗？怎么还来上班？

杨前锋抓着头问：体什么检，我到县城去干什么？

你，你，你，你不是答应了民兵营长，还填了应征入伍表，豪气冲天的说要当兵吗？怎么你忘了？杨小荣惊讶的说。

我答应了民兵营长，还填了应征入伍表，我怎么不知道啊？杨前锋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努力的回忆着，突然一拍大腿说：对，总好像有一个事，原来是这个事啊！我怎么就稀里糊涂的填了表呢？

看来这个酒真能误大事啊！杨小荣感慨的说。

胡永安关心道：你填表，我和谢小根一点都不知道，要不想参军就去找民兵营长不参加体检了。

让我好好的想一想，虽然是喝多了酒答应的，既然答应了的事就不能轻易的反悔，言而无信不是我的风格。杨前锋在办公室来回的走着说。

参军是一条人生的光明大道，我不符合条件了，否则我也去。谢小根说。

谢小根这个话说的我爱听，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已经是过时的老皇历了，现在当兵多好啊！我认为你的人生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去与不去都是你选择的方向，我要是你就去。杨小荣明确了自己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