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子,刚才干嘛去了?”
父亲云建同看着刚才云峰出来的巷子口,有意无意的闲问。
此时,云峰的内心有些沉重,像是蒙着乌纱见不到太阳一样。
父亲一直在老家,何尝会抽出身子来城里,毕竟自己心中还留着一道伤疤,一道不可愈合的疤痕。
“爸,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云峰没有回答,而是很疑惑的看着父亲。
云建同本身僵硬的笑容有些凝固,喉结前后翻滚了两下,有一种话都到嘴边却没有说出来的感觉。
此时的云峰的心里,只能用一个字形容。
那就是——堵。
“是璐璐的事儿?”
云峰的声音变得有些尖锐,双手扶住父亲的肩膀。
像是等答案,更像是质问。
云璐是云峰的亲妹妹,一个丧失行动能力的妙龄少女。
云峰心里难受,云璐的病情使得整个家变成一个空壳子,这一切也都是源于十年前的云峰。
云建同并没有说话,此时沉默下来静静的看着云峰。
“璐璐到底怎么了?爸,你快说呀!”眼神出现了慌乱的云峰,看着云建同的沉默不语,愈发的激动起来。
“璐璐在哪儿?”
云建同不回答,云峰再次问道。
学校后门口人来人往的,大多都是云峰的同学,无论男男女女,都被这一幕吸引的停止了脚步。
但是,云峰哪能管的上这么多,自己妹妹的问题还没有问清楚,激动在所难免。
“峰子,冷静点。”云建同重重的拍了一下云峰的肩膀,身为父亲的他怎么会不知道儿子无礼的原因。
……
“昨天,县里的大夫说了,小璐的腿再不做手术的话,就得截肢了。”云建同沉声道。
汗水布满了额头,眼角不自然的留下一滴液体,根本分不清楚是汗水还是泪珠。
十年前,在老家农村,云峰带着云璐在土坡玩耍,本身无意的玩笑之举却让妹妹从此坐在轮椅上。
十年来,父亲母亲除了供云峰在省城上学之外,几乎将家里的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卖了,到处借钱寻医问药,但是随着妹妹年龄越大,病情愈来愈严重。
“截肢……”
云峰听到之后,眼神都有些空洞,难道妹妹真的就不能再站起来了了么?他此刻心乱如麻。
“峰子,家里真的没有钱了,爸知道你平时省吃俭用,但是这次的五万块手术费家里真的拿不出来了。”
云建同此刻的样子,都不能用可怜来形容,十年里,作为一家之主的他经历了多少磨难,看过多少嘴脸,只为了让儿女能幸福的生活。
“那现在怎么办?”云峰沉默了片刻,随后有些不甘心的说道。
云建同静静的看着云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爷爷留给你的大学学费,能不能”云建同欲言又止。
但是作为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儿子,怎么不会知道父亲心中怎么想。
“爸,大学我也考不上,那些钱还是给璐璐看病吧!”云峰脸上扬起一阵微弱的苦笑,但是眼神里有着一丝坚定,这些年来,云峰有无数次提过将学费给云璐当作医药费,但是都被云建同拒绝。
云峰知道,那是作为男人,作为父亲的最后一丝倔强,如今,必定是毫无办法,否则父亲是不会对他开口的。
云建同脸上硬挤出来一丝微笑,看起来是那么的无奈。
“舅舅家,你去过吗?”
作为如今唯一和云家有着联系的亲戚,即便每次都痛斥云峰,但是云峰知道,只是唯一一个在他们最困难时,还帮助他们的。
“还是算了,你这三年来,一直都麻烦你舅舅,我再想想办法吧!”云建同摇了摇头,脸上的愁苦不经意间流露出来,云峰的眼眶已经泛红,液体充盈着眼眶,强忍着没有流下来。
“唉”
长叹了一口气的云建同微微摇了摇头。“你上学去吧,其他的我来想想办法,难为你了。”
随后双手负在身后,手里的破旧的布袋子也拎在身后,向着不远处的汽车站牌走去。
望着父亲的背影,这一刻云峰的眼睛再也强忍不住,两行眼泪纵流,年迈的背影仿佛不再是那么熟悉,如今挺起来的腰杆子,便是一个男人十多年来饱受风雨沧桑,被生活的种种磨难打击到支离破碎的倔强。
而这一种看似坚强的倔强,其实是那么的脆弱,稍有不慎就会体无完肤。
云峰抹去了眼泪,心中的念头从萌芽开始加速成长。
刚准备转身离开的他,肩上搭着一个有些稚嫩的手掌。
“峰哥,我们帮你想办法,你还有我们。”熟悉的声音再次在云峰的耳边回荡。
转过身,一张张熟悉的面容出现在他的眼里。
猴子,周正以及不算熟悉的夏雨沫,尽数站在云峰的身后。
云峰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尽管这些人帮不上多少忙,但是有这份心意就足够了。
“谢谢……”
猴子直接朝着云峰的肩膀砸了一拳。
“我们是兄弟。”猴子笑着说到。
这一幕在不久前,貌似发生过,云峰的嘴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了起来,再也说不出话。
云峰点了点头,对于脸上残余的泪痕,他不会在这几人面前掩饰,至少不会在猴子周正面前。
几人再次分别,云峰要回舅舅家,而其他三人都是要回学校的。
虽然,看似云峰没有什么压力,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年迈的父亲已经有些支撑不住这个只有一个空壳子的家了。
而作为如今家里处过父亲之外,唯一的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不作为呢?
回家的一路上,云峰思绪万千,毕竟自己的为这个养育自己十几年的家里做些什么。
回到舅舅家里,喝醉酒的舅舅周文栋在他的房间里呼呼大睡,呼噜声响彻整个屋子,而云峰一步一步很缓慢的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纵然房间不大,但是也是他此刻可以宣泄心中情绪的地方。
坐在床边,十指穿插在一头短发里,两个胳膊担在腿上,眼睛微眯思索着心中的想法。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