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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齐眉去特意嘱咐,只不过提了一句,子秋就着手好了悄悄打探。
下人们在每月初领月钱的时候会凑在一块儿,前边那好几个月下人们领月钱的时候都是安安静静的,领了后大抵都是垂头丧气,有的人脾气躁些,暗暗的躲在一旁数了后愤愤的骂几句。
子秋这次去得很早,不过比她更早的下人都有,站在门口扎堆儿,个个都在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过了会儿,人都来齐了,无一不带着期待的神色。
陶家这次翻了身,月钱怎么说也会要翻个一两倍。
皇上这次送的礼里边最让下人眼睛发亮的就是白晃晃的银子。
迎夏也有些兴奋,她看上了街上一家珍宝斋的耳坠,与掌柜的说好了这个月去买下来,今日起身洗漱,看着面盆里的她,仿佛那耳坠已经戴在耳上,迎夏傻乎乎的笑起来,被进来的子秋看到,重重地敲了下她的脑袋。
月钱到了手里,确实比以前的翻了一倍,一个两个下人翻倍那是小得不能再小的钱,但整个府里所有人的月钱都翻倍那就是不小的数目了,瞧李管事那爽快的劲儿,也没似平常那样刁难他们,看来他的荷包这回是鼓得可以。
一旁那个皮肤黝黑的男子子秋有印象,正是倪妈妈的那个儿子,真如大太太先前所说,跟了李管事做事儿。
子秋捧着月钱,看迎夏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不禁摇摇头,她们这些月钱还是被李管事扣过的呢。
匆匆的把月钱装好,子秋把放到地上的篮子拿起来,招呼着姐妹们吃。
大家都心情好,平时对子秋的印象也不错。都围了过来,连那些婆子都探头来凑一份。
子秋笑意吟吟的把篮上的白布掀开,还冒着热气的糕点呈现眼前,香喷喷的味道让下人们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勾了起来。
为了等月钱,都是一大早的就来,现在已经是辰末。子秋见她们的模样,笑着把糕点端出来,“各位姐妹都好好吃。”
包括迎夏在内,都伸手去拿,吃得眉开眼笑的。
“子秋姐。这个糕点可真好吃,以前从没见过这样的。”迎夏嘴里还吃着东西,说话含含糊糊的。
子秋点了下她的脑袋。“瞧你这猴急的模样,我也是昨日偶尔闻到这糕点香味特别,估摸着做出来的。试了一块觉得味道很好,反正我也闲着,就做了来分给大家吃。”
“好妹妹。知道我们领了月钱饿得前胸贴后背。”一个年长的丫鬟刚吃完,细细的擦完嘴后笑着拍拍她。
子秋始终笑得温温柔柔的模样,直到篮子里很快地空荡荡的,大家领了比平时多的月钱,又吃了好吃的糕点,心满意足的离开。
迎夏先回了东间。一进去就跟齐眉说月钱发得比平日要多,眉开眼笑的样子让齐眉也不自觉的跟着笑。
迎夏这样的人,前世和今生都是过得开心的。顺顺当当并没有起伏,心思单纯且特别容易满足。
有时候,齐眉真的很羡慕她。
“对了小姐,子秋姐说要晚点回来。”迎夏把月钱捂得紧紧的要出去,忽而想起了这个又回头咧嘴一笑。
齐眉不由得噗嗤笑出声。“好了好了知道了,你快去把你的宝贝钱藏好。”
去年在庄子里救了子秋。不单单只是救人,子秋的心思愈发细腻,和迎夏完全不同,这样两个丫鬟在身边,不说帮助多大,至少她比别的一些小姐儿要好过。
三个人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一个单纯,一个沉稳。昨日和迎夏一起看到那拜祭的东西,齐眉虽然一回来就睡下,但她很确定迎夏会和子秋说,而子秋知道了绝对会悄悄的去打探,尤其她早上提了一句。
不过不知子秋会用什么法子。
正想着,轻柔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齐眉回头看着子秋福礼,迎夏也跟了进来,满脸苦恼。
“月钱可藏好了?”齐眉想起她刚刚的模样还有些忍俊不禁。
子秋嘴角也有着笑意,“奴婢回来的时候看到她还在耳房里,大概还在愁要藏到哪里才妥当,见奴婢回来,就又说要跟过来看看。”
“你的月钱啊,藏在我这儿最妥当。”齐眉打趣着道。
“啊?”迎夏讶异的抬头,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和那树林里常见的小兔子一样。
齐眉和子秋实在被她逗得不行,笑了半天迎夏才回过神,脸都臊红了,大抵是没想到会被笑成这样,误会了的迎夏眼眶一下就红起来,一跺脚就跑了出去。
“你等会把这个拿给她吧。”齐眉把锦盒拿出来,递给子秋。
两人开始说正事。
子秋低声道,“奴婢昨晚连夜做了和拜祭地方一样的糕点,今日领月钱,大家都在,带着糕点送给大家吃了。”
“是谁?”齐眉挑了挑眉,直接问重点。
“是吴妈妈,当时奴婢看着每个人,只有吴妈妈的表情迟疑了一瞬。”子秋说着声音压得更低,“奴婢悄悄跟着她离开,吴妈妈回了园子,径直去了厨房,把丫鬟们都叫出来,不是平时的憨厚样儿,扯着她们的耳朵问,几个丫鬟都哭了。”
“哭的是什么话?”
子秋想了想,也不是很确定,“虽然是在园子口儿听的,但还是隔了距离听不真切,有个小丫鬟似是刚来不久,被吴妈妈拧得大叫,说绝对不是她胡说出去的,还有拜祭、旁人的话,委实是隔得远了,不然奴婢一定听个明白。”
小丫鬟那么说,再加上吴妈妈的举动,那昨晚拜祭的人就是二姨娘身边的人无疑,忆起吴妈妈嘱咐陶蕊的话,还有那糕点也不是随便就能做出来的……
昨日其实仔细看了会儿后就觉得怀疑,拜祭的水葡萄是午后去陶蕊那里才吃过的,若果是拿来拜祭,那吴妈妈怎么会粗心得给陶蕊吃,那是触了多大的霉头。
只怕是当时焦急,怕陶蕊说出些什么来才急着进来阻止。
齐眉心思转了几番。
昨日拜祭的人与二姨娘有关,而且关系还很深。
这事儿记不得,齐眉嘱咐了子秋几句,让她退下了。
子秋拿着锦盒去了耳房,迎夏背着身子不理她。
子秋笑着哄,“你还真生气了?”
迎夏不回话,只留个一看便知气冲冲的背影给她。
子秋早摸透了迎夏的性子,见她不理人,便自顾自的坐下来,收拾着屋子。
果然,听着身后没有响动,迎夏耐不住的转头,子秋竟是收拾着自个的床榻。
“子秋姐,小姐怎么能那样取笑我?”迎夏鼓着腮帮子,气得不轻,拉着她的衣裳,“姐姐也取笑我,这个我也是生气的。”
“这样还气不气了?”子秋笑着把锦盒递给她,迎夏狐疑的接过去,面上仍是气得有些红红的,细细一看,眼眶还有些湿润。
打开一看迎夏便张大了嘴,“这不是珍宝斋的那耳坠!”
“子秋姐你真好!”迎夏说着就要抱住她。
子秋笑了笑,“我哪里买得起?这个得省吃俭用起码三个月才买得下来。”
“那是谁买的?”迎夏眼睛忽地瞪大,“子秋姐,你该不是去偷来给我的吧?”
子秋当头一个爆栗,“这是你刚刚生气得要命的小姐买给你的。”
迎夏先是一脸惊喜,而后嘟起了嘴,“小姐打趣了我,又买个耳坠来哄。”
“小姐前些日子见你瘦了,问我怎么回事,我便告诉了她,虽然小姐不能出府,但当下就掏了银子出来让我去买下来给你,我去买的时候掌柜的说了,已经有人预定,小姐竟是猜准了,让我多出了一倍的价钱,掌柜的立马就把耳坠拿出来了。”子秋拉着迎夏坐到床榻边。
“别的主子这样做,我大概会猜是不是有别的心思,五小姐就肯定不会,她是看着你为了那耳坠都不吃饭了,心里疼。记得那时候在庄子里,你也和小姐出生入死,你为了不让小姐被掳走,宁愿代替她,主动从床榻下边滚出去让贼人抓住的事小姐都一直铭记在心。”
“姐姐怎么知道?”迎夏讶异的问道。
“小姐与我提起过几次,每次都很感激,我都没想过小姐能记得那么清晰。”子秋说着起身去把窗户推开,清凉的风一下子吹进来,让迎夏清醒了不少。
“你我都没伺候过别的主子,但都心知肚明,别的丫鬟过的是什么生活,我们二人过的是什么生活。”子秋靠在窗边,入秋的午后还有着柔和的阳光。
“小姐是和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才不计较那些,刚刚只不过觉得有趣儿放下主子的身份与我们说笑罢了。要知道就刚刚你撒气的举动,这样的主仆不分,不说别的,就说八小姐,若是你服侍的是八小姐,现在说不准就去浣衣院洗衣裳去了。”子秋双手抱臂,看着一愣一愣的迎夏,“你说是不是?”
“最后一点,其实小姐身边的丫鬟是够的,大太太不止一次的说过把你退了去别处,小姐都不肯,第一次说的时候我刚好端着果子在外边,小姐说‘迎夏和子秋和我一齐长大,在庄子里的时候她们保护我,在府里比不得庄子,我想保护她们,迎夏的性格去了别处,没有好果子吃’”
子秋说完,迎夏已经泪眼婆娑,手抚上耳坠,觉得尤为的好看,也比想象中的要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