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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走得差不多的时候,秦修将狗崽连同外套一裹,塞进书包里,背着书包一个人离开教学楼。
阿彻乖乖待在书包里,小修走到操场时,几个男生吹起口哨:“哟,那不是咱们小修妹妹吗?哈哈哈哈,用手指拍照的大摄影师哦!”
那讥笑的口吻一听就不怀好意,阿彻感到小修的脚步停了一下,又继续走自己的路。
小修一路上都很沉默,连被小庄面馆的老板娘招呼“小修,放学啦”也只板着脸哦一声,老板娘在后面念叨着“哎哟这孩子长这么漂亮,偏偏像冰坨子一样,这么不招人喜欢……”不过一到后山小修的心情就又飞快好起来。阿彻看着站在一处大岩石上眺望夕阳下小镇的小修。
“景色很美是不是?”
阿彻很有些佩服,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没几个敢站在这么高的悬崖上,他自己站在悬崖边低头看着脚下眩晕的高度都有些战战兢兢。
“这个镇子最漂亮的风景就是夏天傍晚的火烧云,而且一定要从这里看,否则会被楼房挡住视线。这是最佳拍摄地点。”
阿彻抬头看着一脸骄傲地面朝夕阳的小修,想起离开学校时高年级男生们的调侃。
你很喜欢摄影吗?
“你怎么总是绑着个酱油瓶?”小修弯腰把他抱起来,扯着绑在阿彻背上的绳子,那绳子带点弹性,在小狗狗身上一弹一弹的,“那干脆我叫你酱油好了。”
阿彻一个激灵竖起耳朵,不敢苟同,这名字比小卷还难听一百倍!
“不喜欢啊?”秦修歪头逗着看上去不太高兴的小狗,“酱油很好听啊,又很符合你的形象。”
“汪汪!汪汪汪!”不要叫我酱油,取个好听点的名字嘛!
“酱油你看,”小修已经根本不管他嚎什么,抱着他望向从头顶飞过的一队候鸟,“那些鸟是蓑羽鹤,它们是候鸟,每年都要迁徙,迁徙你懂吗?就是为了生存,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很远的地方,蓑羽鹤是唯一能飞过世界最高峰的候鸟。”说着又低头看着怀里的酱油小狗,“你知道世界最高峰吗?”
阿彻心想这问题真幼稚:“汪汪汪汪!”珠穆朗玛!
“不叫汪汪汪汪,叫珠穆朗玛。”
你故意的嘛。阿彻有气没力地嗷呜一声趴在小修手臂上。
“我的梦想之一,就是有朝一日在最高峰的峰顶拍摄飞越山峰的蓑羽鹤。”
七岁时说的梦想都不能算数吧,但是小修说这句话时很认真,阿彻不禁抬起头,夕阳的光照在那张漂亮又稚气的脸上,有种不同凡响的魄力。他总觉得小修有一天一定会站在世界最高峰的顶端,他忽然开始想象,那时他还会在小修的怀中,就跟现在一样,两个人在一起安静地眺望着在脚下苏醒的地球。
这是你的梦想之一吗?这么说还有很多梦想啰?阿彻悄悄记下了这个梦想,也许这里面藏着他能报恩的线索。可是,珠穆朗玛……听起来好远的样子,不晓得离灵犬镇有多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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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打酱油成了阿彻平日里最开心的事,每次打完酱油他都会溜进灵犬小学的操场,和小修一起上完体育课,上完语文课,在抽屉里吃完蛋黄派,然后两个人一起高高兴兴去后山。
这样一来二回,阿彻也更多地知道了小修的事情,小修的梦想很多,拍蓑羽鹤,拍座头鲸,拍同温层巨人,谢尔曼将军,亥伯龙,那些世界上最高大的红杉树们,阿彻好几次想说,其实你的梦想就是成为摄影师啊!
这天去后山的路上,小修意外地停在一间礼品屋外,这礼品屋是新开张的,阿彻费力地仰着头,才发现小修是在看礼品屋橱窗里那台玩具照相机。那玩具照相机真心做得很精致,要不是因为这是礼品屋,他都要以为那是真的相机了。狗崽子趴在橱窗上伸长脖子使劲瞅了瞅价钱,是有点贵,又抬头看着巴巴地凝视着橱窗的小修,是钱不够吗?
他脖子上还挂着贺兰老师的钱袋,里面是打酱油的钱,但是今天副食店没有开门。
秦修盯着那部玩具照相机发呆,裤脚忽然被拽了拽。他低下头,见酱油咬着他的裤脚,脖子上的钱袋一晃一晃的。
“你是要我用这个买相机吗?”
“汪!”酱油摇着尾巴。
小修蹲下来,却并没有取走钱袋:“不可以这样,这是用来买酱油的。这么做是不对的。”
阿彻呆呆地盯着眼神黑白分明的小修,那份正直和认真让他忽然无比惭愧。脑袋上却又被轻轻揉了揉:
“但是谢谢你。”
秦修摸了摸兜里,他还有点零用钱,不过肯定不够买那部玩具相机,但是……小男孩看着店里挂着的一只毛公仔,那个应该够买。可是男孩子买公仔显得好娘啊……
想了想,低头对一直蹲坐在脚边等他的酱油道:“酱油,闭上眼睛。”
阿彻莫名其妙,但看小修的表情正儿八经的,还是勉为其难地闭上眼睛。
秦修掉头走进礼品屋,在大门口一回头,果然看到眯缝着眼偷偷往里瞄一眼又赶紧闭上的小金毛,他无奈地走出去,弯腰提起一脸“到底要怎样嘛”的表情的狗崽子,掉了个个儿,头冲马路,这才安心走进礼品屋。
店员将挂在墙上的公仔取下来递给秦修,秦修接过毛绒公仔,赶紧塞到书包里扣好,这才跟没事人似地走出礼品店。
阿彻听到身后人一副讪讪遗憾的口吻:“啊,看了看,也没什么好买的。”
太假了好吗?!你肯定买了什么丢脸的东西!狗崽子看着若无其事走在前面的小修,叹一口气,摇摇头跟了上去。
两个人又去了后山,平时在学校里绷得很紧像座小冰山的小修,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完全放松下来,两只手用大拇指和食指框成镜头的样子,似模似样地取景拍照。
阿彻觉得那样子就像一个小摄影师。他的恩人一定会成为一名了不起的摄影师。
“时间不早了,回去吧。”小修弯腰抱起一旁的酱油。
阿彻很无奈,心说我有四条腿呢,能自己走好吗,你可千万不要把我当做宠物啊!我是一条有尊严的灵犬,而且……他抬头看着全然不知他想法的小修,心里小声说,那样你会失望的。
我可以陪你一起玩,一起上课,但我永远也不会属于你一个人。
小修走了一会儿突然站住,皱着眉头四下打量,小声自言自语:“这附近没有厕所啊……”然后像是犹豫了一下,朝灌木丛里走去,弯腰把酱油放到脚边,说了声“等着哦”。
阿彻见小修背过身就开始松裤子,猛然明白对方是要小解,倏地涨红脸掉头就跑。等跑到灌木丛外的空地还心有余悸,这女孩子也太……太不害臊啦!怎么说我也是雄性啊,怎么好意思当着我的面尿尿呢?
秦修尿完塞好小叽叽一回头,原本放在草丛里的小家伙不见了踪影,他纳闷地走出来,才见到在在一棵大树下跷着一条后腿尿尿的小卷毛。
阿彻刚一尿完腿还没来得及放下,就感到四脚离地给提了起来。
“尿完要抖干净啊。”秦修提着小狗一本正经地左晃右晃。
啊!!!阿彻吊着两条腿,看着自己第二次暴露在对方面前的小**,心里羞耻地嚎着,想死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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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霸邪魅地抱臂倚在门口,看着在书房里上蹿下跳翻箱倒柜的阿彻:“你这段时间打酱油的时间是越来越长了啊。”
阿彻吓一跳,忙从椅子上跳下来,汪汪汪地问:“老师,我记得你有一部老相机,还在吗?”
“在是在,你问这个干嘛?”
阿彻一直没跟贺兰霸提起过和小修的事,以贺兰霸的脾气,要是知道他跟一个人类走那么近,肯定得生气,只能跳过问题:“那相机你还用吗?”
那部老式胶片机是当初帮阿彻拍出生照那位摄影师朋友留给他们作纪念的礼物,他后来也玩了玩,但是胶片机用起来实在太麻烦,冲印和买胶卷都不方便,贺兰霸后来网购了一部单反相机,这部老卡片机老早就没用了。
把胶片机拿给阿彻,小狗子别提多开心了,贺兰霸不露声色观察着小家伙,想问什么又没问出口。阿彻在灵犬族是不受欢迎的异类,被同龄人欺负简直都算好的,在有些极端一点的灵犬族人眼里,无法人化的阿彻早就跟人类院子里栓着的狗没什么两样。
阿彻年纪还小,又还抱着希望,被欺负被歧视也能活得没心没肺,可是,要说他这几年过得快乐,那真是谈不上,他只是容易好了伤疤又忘了疼而已。而这还是这家伙第一次露出可以被称之为“快乐”的表情。
不管是什么让他找到这份快乐,贺兰霸都不忍心去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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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修看到酱油背来一部相机时整个人都怔住了,过了好久才讷讷地开口:
“是……送给我的吗?”
“汪!”给你的礼物!
“是你主人的吧,他不介意吗?”
“汪!”老师一点不介意!
“真不介意吗?”
“汪!”
“……我真的可以收下吗?”
阿彻从没见小修像现在这样一口气问这么多问题,问得如此小心翼翼,在他眼里这个力大无穷的小姑娘一直都是酷酷的又霸气侧漏。最后一个问题他没有回答,而是曲起前腿趴下身子。
如果我有一双手,我多想把它捧到你的手里。
秦修蹲下来解开小卷毛背上的绳子,取下重重的相机盒子。
“其实不管我问什么你也只是会汪罢了,”秦修看着眼睛亮晶晶的酱油,“但是这次我相信你。”
也许这部照相机是酱油瞒着主人偷出来的,也许将它归还回去才是正确的,可是这一次,小男孩心想,就让我姑且相信吧。
打开盒子,里面除了一部小胶片机,还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只刚出生的卷毛小狗崽,被一双手夸张地举高过头,小狗崽只有巴掌大点,连眼睛都是眯着的。这画面让人想起《狮子王》里辛巴出生时的一幕,仿佛都听见了主题曲《生生不息》那特别带感的前奏,不过照片上这货不是小狮子,他当然认得出这是酱油。
“这个也送我吗?”
“汪!”随机赠送我的帅照一张!
阿彻见小修脱下书包,将照片夹进带锁的笔记本里:“我会好好珍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