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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文勤躺在床上,听着屋外鸡鸣声和偶尔路过的车辆发出的声响,盯着熟悉的床顶,愣了好久都没反应过来。
屋外天还黑着,时不时路过的车辆让屋子有短暂光明,田文勤根据记忆里拉了拉拴在床头的点灯开关线,昏黄的灯光让田文勤进一步确认了他身在何处。
他不是死了吗?变成虚无的魂魄飘啊飘,咋先又变回了实体,似乎还回到了早已推翻重建的老房子里来了?
田文勤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确定自个没弄错,这就是以前他的房间。房间不算小,可到处堆满了杂物,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老房子有两层半,一楼是门面,他们家用来卖米粉;二楼是爸妈和哥哥田文博的房间和客厅,三楼只建了一半,是田文勤的房间和杂货房,因为房间里放着做米粉用的酸萝卜酸豆角酸笋之类的腌货,所以房间里总有股酸臭味。
另一半没建的地方养着二十几只鸡,鸡笼就靠在田文勤屋子边,平时都是田文勤伺候的,虽说每天都打扫可味道依然很难闻。尤其到了夏天,田文勤的屋子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而且楼顶隔热层没做好,又热又臭。
缺了个脚用砖头垫着的破旧书桌上摆放着初二寒假作业本,田文勤翻开一看,全都只做了几页。田文勤记得他到最后也没有完成,不是他懒而是没有时间。为这,班主任差点没让他注册。
“衰仔,现在都几点了怎么还不下来帮忙!没米粉卖赚不到钱你上街去讨饭啊。开这么长时间的灯,电费不要钱啊。”田妈罗秀梅大嗓门在楼下吼着,一大早就扰人清梦。
没一会田文博不悦的声音响起,“妈,你还让不让人睡了,我昨天看书看得晚,才刚躺下没多久就被你吵醒了。我们重点高中课程紧,我睡不够白天怎么复习功课。”
罗秀梅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哎哟,瞧妈被那衰仔给气的,吵了你休息啦?妈保准不出声了,乖仔,你再去睡会,等天亮了妈给你做好吃的补补。”
田文博嘟囔了几句便关门继续睡觉,罗秀梅放轻脚步爬上三楼,一脸怒气的冲进田文勤的屋子。大手用力拧还在发呆的田文勤的耳朵,还不忘压低声音咒骂,“耳聋啦,快点下去干活!蠢的跟猪一样,除了吃饭还会干啥。”
罗秀梅骂了几句,并罚田文勤不准吃早餐,这才气哄哄的下楼。
田文勤垂下眼睑,摸着发红的耳朵苦笑,重来一次自己的家人还是没什么变化啊。
田文勤快速洗漱便下楼干活,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他没死还回到了过去,不过老天既然给他这个机会,他就不会轻易放弃。可这辈子不能再像从前一样了,他变成鬼的时候所产生的念头到现在依然没变。至于未来该怎么走,他得好好盘算,现在得先去干活,否则毒打都是轻的。
他现在刚过十五岁,长得又瘦又矮,看着比实际年龄还要小,出去打工也没人收。而且没有身份证,想拿到户口本不容易,目前只能依附这个家生活。
最重要的是他想读书,这是他的执念。
米粉店要供应早餐,所以一大早就得爬起来做各项准备工作,田文勤下楼的时候还不到五点。
“慢吞吞的又想偷懒,一会赶不及看我怎么收拾你,快过来跟我抬锅。”罗秀梅一看到田文勤就来气,终是惦记着楼上的田文博还在睡觉,没敢大声嚷嚷。
田文勤咬牙切齿的跟罗秀梅一块把大锅从煤灶上抬下来换蜂窝煤,大锅里装满煨了一晚上的筒骨汤,以田文勤现在的力气抬这么大锅子的汤十分勉强。这也让田文勤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回到十年前,他自打开始自个挣钱之后,个子高了很多力气也变大不少,哪像现在一样又瘦又小没什么力气。
田文勤家卖桂林米粉和煮粉、炒粉,桂林米粉是把米粉烫软了之后,除了肉、卤水和酥豆,其他配料——酸笋、酸豆角、酸萝卜、鱼腥草、西红柿汤酱、辣椒以及汤水等都是客人自己取,想放多少放多少。煮粉、炒粉则需要他们来煮,这么一来每天晚上都得煨两大锅的汤。而且田文勤家生意好,早上高峰就能把这些汤消灭干净。所以一大早就要继续煨汤,以便第一道汤水用尽之后,第二道也能接着供应。
田家做米粉的手艺还是非常不错的,用料足味道好,田家米粉店在小县城里也算小有名气。不像别家店,汤水不够就加水,把骨头汤的味道冲淡了,味道就差了不少。可这么一来,一大早就得搬上搬下五个装满汤水的大锅,每个锅都很大分量十足,把田文勤的手抻得生疼。
锅子炉灶摆弄好,又将店里收拾了一遍,田爸田建军从杀猪佬那把骨头和鲜肉粉肠猪肝买回来,整个人冻得直哆嗦。田文勤赶忙接了过来,麻利的将骨头洗好扔进之前准备好的大锅里,早上的水特冷,冻得骨头生疼。肉是罗秀梅切的,田文勤学不来她那切得薄薄的技术,所以罗秀梅不让他添乱。肉切得薄,放下去才显得多,很能忽悠人。
“他妈的,杀猪佬说明天猪肉要涨价了,每斤要多一块钱。”田建军一瘸一拐的坐到椅子上咒骂。
罗秀梅停下手边的活计,瞪大眼,“啥?涨一块钱,他怎么不去抢!一碗粉才两块钱,这么下去我们还赚个屁。”
田文勤正在洗葱,听到这话手上动作顿了顿。他隐约记得这一年菜肉突然涨得厉害,青菜的价钱直接翻了一倍。
可他记得这个消息也没什么意义,青菜又不能储存,不能提前购买到时候赚差价。他们这小县城也没种植基地让他提前预定,不少菜都是乡下农民挑到街上卖的,批发的菜也是到市里提的货。而且他就算想提前预定,也没那资本,他口袋里连一毛钱都没有。跟家里人说,他又没法解释,也没人信他。
田文勤在流泪,切葱切的。
肉涨价的阴影还没过去,送米粉的韦老三又传来个坏消息,米粉要涨价了。这下直接把罗秀梅的炮仗点燃了,“啥!又涨价,韦老三你们这也忒黑心了吧,你说说这些年你都涨了多少回了?我一碗米粉才卖两块钱,量大还有肉有菜,本都收不回来了!”
韦老三抹掉脸上的口水,“哎哟,这年头除了工资不涨啥都涨,不涨价我们也没活路。我们家还是死撑到现在,你问问别人家的,早在上个月就涨价了。”
罗秀梅不信,拿起电话问了其他米粉厂,果然都涨价了。
“真是没法活了,这么下去我们还赚个屁,直接等死算了。衰仔,扫把星,从你到我们家就没个好事!”
罗秀梅气急朝着田文勤发泄,拿起扫帚用力抽打田文勤的背。
田文勤早就做好准备,赶忙放下手上的东西,迅速溜上楼,“我上楼拿酸笋。”
身后骂骂咧咧田文勤只当听不见,直到田文博大吼了一声,咒骂声这才停止。田文勤叹了口气,这段时间他得小心,要是出了岔子就麻烦了。
前世罗秀梅听到涨价的消息之后,也是像刚才一样拿着扫帚抽他。当时田文勤正捧着卤水没注意,吓了一跳踉跄几步摔了个大马趴,卤水也全都撒了。结果被田建军好一顿揍,还用烟头戳他的后背,生生烫出一个坑。
卤水不是简单的酱油盐水,而是用许多香料药材熬制的,就这么一碗成本就要一两百块钱。他们家米粉味道好,卤水好是重要的因素之一。
一下子砸了百来块钱,原本因为涨价两口子就暴躁,这下直接火上浇油,田文勤差点连学都没法上了。还是因为田建军听到一个消息之后,这才让他继续上学。那时候这段时间着实不好过,动不动就被打被骂,干的活比从前还要多,更没有时间完成寒假作业。
田文勤有些灰心,重来一次他怎么改变命运?他不仅缺钱还缺时间,他的功课并不好,这也是父母不让他继续读书的原因之一,说他读书就是浪费钱,天生就是干体力活的料。田文勤不是天资聪颖的人,加上没有充足的时间,没有倒数已经很不容易。每天早上四点多起床,晚上至少十二点以后才能睡,上课时间老打盹,胳膊大腿上都是掐自己的痕迹,可就这还是昏昏沉沉的,成绩要能好才怪了。
可他真的很想继续读书,像普通孩子一样,上高中考大学,这样才会被人刮目相看。虽说上辈子他见过不少大学毕业生找不到工作在家啃老,或者赚得很少,他哥就是一个。可即便这样,明明他的收入高出那些人很多,依然得不到对方那样的尊重。在人群中出现,很多人都会侧目,默默的把自个的包收好,坐火车过安检都是重点检查对象,这样的感觉很不好受。回到家里,总是被冷嘲热讽,不管拿回去多少钱都嫌弃不够,哪像田文博到哪都众星捧月。
田文勤是个大俗人,没办法无视别人的目光和看法,他希望能够被尊重和肯定。
田文勤甩甩头,灰心只是一瞬间,他就不信活人能被尿憋死。好歹重活一回,比现在多了十年的经历,曾经也是能赚到钱的,要知道月入过万就是在十年后他们这个小县城,那也是很牛气的。他们小县城在十年后不少人的工资也才一千多,田文博毕业没多久就能两千多已经算不错了。他就不信他这么废物,办法是人想出来的,等晚上空闲的时候好好琢磨吧。
田文勤正从酸坛里捞酸笋,眼前墙壁上突然冒出一个碗口大的黑蜘蛛,那腿上的毛都瞧得一清二楚,十分瘆人。要是睡觉的时候被黑蜘蛛尿到眼睛可不得了,爬到身上咬一口也要人命。田文勤不动声色的将酸笋盖起来,抄起鞋子猛的往墙壁上一拍。
pia——
一股电流从手传递到全身,田文勤眼前冒白光,整个人直愣愣的往后倒。
卧槽,打到蜘蛛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