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手轻脚的从**上坐了起来,穿上鞋子,跟了过去。
木质的栏杆旁,一道黑影趴在那里,双肩似乎在微微的抖动,空气当中回荡着极其细微的抽泣声。
夜晚静谧无声,这声音听在我耳朵里显得尤其清晰。
我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怎么了?”
“没怎么啊?这么晚你怎么还不睡?”邢光配转过了头来,奇怪的看着我。
让我意外的是,他的脸上很干燥,并没有一丝流过泪的痕迹,眼眶里也是干巴巴的,这令我觉得挺奇怪。
“没,我认**,换个陌生的环境就睡不着,出来转转。”我掏出一根烟来点上,摇头道。
“给我一根。”邢光配说着直接从我烟盒里拿了一根过去,点上之后云雾缭绕。
“光配。”我说道。
“啊?”他愣了一下,扶着栏杆的手有些抖。
“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他点点头。
“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我望着他的眼睛认真的道。
“傻逼、愣、没本事还喜欢装逼。”他想也没想直接回答。
“草……难道我就没有优点么?”我有些抓狂。
“优点……”
邢光配压着声音笑了几下,随即收起笑容,透过凭栏望着天上的繁星,道:“你是一个很重感情,讲义气的人。”
“呵呵,这还像句人话。”我摸了摸鼻子,道:“那我问你,咱们是兄弟不?”
“是啊。”邢光配不假思索的说道。
“既然是兄弟,你就应该告诉我,你今天为什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哭?”我看着他的眼睛问。
“哭你妈比,你哪只眼睛看见老子哭了?!”邢光配瞪着眼睛道。
“你哭没哭我还不知道?”我并没有跟他对骂,只是抽着烟,很平静的看着他。
邢光配听完沉默了,他猛吸了一口烟,片刻之后苦笑起来,道:“其实真的没什么,只是我想到一些事情,心里头难过。”
“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的师弟们对我如此尊敬,就连我的师叔也对我和其他弟子特别不同。”
“的确是很奇怪。”我点点头。
“你还记得,我跟你讲过十多年前对抗幽冥教的时候不?”他问道。
“记得。”我点头。
“那个时候这个组织展现出来的实力同样很强,当时所有的大门派都联合起来围剿这个邪恶的组织,但一直没有起到什么成效。”邢光配道:“后来我的师父,也就是茅山当时的掌门,他偶然得知了一个消息,有一个天生地长的生灵要现世,于是他跟着想出了一个办法,诱使幽冥教的高层前往天断山脉。”
“就是小樱出世的时候?”我问道。
“没错。”邢光配点头道:“我师父把这个消息放了出去,幽冥教的高手便纷纷赶至天断山脉,想要把小樱收为己用,因为小樱体质的特殊性,可以不断地升级,将来成长起来,是一个绝大的助力,所以他们特别重视,几乎派出了教中的所有高手。”
“因为我们早就联合各大门派在天断山埋伏好了,所以幽冥教的人来的时候,立刻就遭到了伏击。”邢光配说到这里,脸色有些难看:“尽管我们已经很高估幽冥教的实力了,但没想到那时候还是看低了他们,他们虽然遭遇伏击,落入了事先设置好的阵法,但他们的教主愣是拼着一人之力破开了法阵,随后和我们大战起来。”
“他们的教主的确厉害,一个人就杀掉了我们这边的大部分高手,加上另外的人也不是泛泛之辈,还有一些红毛僵尸、厉害妖怪助阵,很快我们就死伤惨重。”
“当时我们茅山所有派出的弟子,都被一只千年老妖给逼到了一处断崖上面,当然也包括我,眼看就要全军覆没。”邢光配脸色发白,当初的那个场景仿佛还历历在目。
“后来你就拼了命拦住了那个妖怪片刻,然后让你的师兄弟们全部都跑,对么。”我替他说出了后面的话。
“是的……”邢光配有些落寞的道:“当时我的实力,就算是拼命也不可能挡得住一只千年老妖片刻,我燃烧了自己修炼多年的精气,让师弟们有了逃走的机会,这也是为什么我后来实力大降的原因。”
我默然,说实话,这样的事情或许听起来不觉得有什么,但只有身处其中,才能够体会到他当时那种舍己为人的无畏精神有多值得崇敬,也难怪他的师弟们如此的尊敬他,一见面就行跪礼,关键就连他的师叔也说,他当得起他的师弟们一跪。
“我侥幸未死,那只妖怪被我伤了皮毛,当时就气得要冲过来杀我,这个时候我的师父从天而降,击退了那妖怪,但也让他陷入了重重包围。”
“幽冥教的教主来了,我的师父为了保护我,燃烧了所有的精元,对抗一切敌人,他让我带着小樱赶快跑,千万不要回头。”邢光配说到此处,眼眶都红了,眼泪顺着脸滑落下来,拳头也是死死的握着。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我的师父,也没有再回过茅山,我一路逃到了重庆,总算是拜托了他们的追杀,从此隐居起来,如果不是碰见你,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插手这样的事情。”
“所有人都以为我的师父失踪了,因为事后没有人看见过他的尸体,这就不能证明他死了,呵呵,其实他哪里是失踪了,他一个人面对那么多的敌人,并且最终还挡住了,并且将幽冥教的教主打得重伤,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自爆精元。”
“当场就炸得连飞灰都不剩,哪里又找得到什么尸体?”邢光配苦笑起来,不停地摇着头,夹着烟头的手指都在发抖。
我听完沉默,没想到在这背后竟然有那么多的故事,难怪以往邢光配有时候给我的种种表现都觉得不是他这个年龄能有的体会,像他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有故事,而且压根就不会像有的人那样整天怨天哀地,要死要活的,实际上压根就没遇到什么屁事,就在那儿无病**。
也许,我应该是这些事情的第一个倾听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