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雲风乖乖跟着冯璋走了,只留下茫然的众人。
“这什么情况?司业大人居然对叶雲风这么凶?”
“估计是那小子又犯事儿了吧?能惹司业大人这般生气,他也不是一般人嘿!”
“就是!司业大人平时多看重他啊!看来真是要出事儿……”
慕容晔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心里憋着的火总算消散了一点。
他最后看了眼二人离开的背影,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
叶雲风跟着冯璋,一路来到了他的住处。
——对,冯璋就住在国子监。
只是一间小舍,颇为简陋,不过容纳他一个人睡觉办公而已。
他平日里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这。
叶雲风自觉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冯璋回头,看见他这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阴阳怪气:“怎么,这会儿不嚣张了?”
叶雲风一板一眼道:“司业大人教诲,学生不敢不听。”
冯璋不耐烦:“不用在老子面前装模作样!你小子是个什么脾气我还不知道?你要真的知道错了,早就跪在我门外道歉了!”
还有心思去找慕容晔的麻烦?
叶雲风仰脸,咧嘴一笑:“学生这不是怕对您影响不好吗?您要是想,学生现在跪也成——”
冯璋冷哼:“这么说,你倒是还挺为我考虑?是我错怪你了?”
叶雲风坦荡荡迎上他的目光:“您是学生的恩师,学生做什么自然都是应该的。”
“巧舌如簧!”
冯璋脑仁疼,随手拉过一把椅子,上下打量他一圈,这才没好气地开口:
“要不是因为碰巧你家里出了事儿,你以为,就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些话,你还能安安生生待到现在?”
原本他是打算给这小子个教训的,可谁知道后面发生了那样的事儿,他也只能暂时作罢。
直到听说昨天事情出现转机,他才放下心,今儿一早就来找叶雲风的麻烦了。
叶雲风听着这话,神色倒是认真了许多,双手抱拳,冲着冯璋行了一礼。
“司业大人这份情义,学生铭记在心。”
冯璋皱眉,一时倒有些尴尬:“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
叶雲风却摇摇头,迎上他的目光,坦诚道:“自我阿姐被泼污水,冷眼旁观者有之,落井下石者也有之,您却不同。这份不同,于我阿姐,于我们姐弟几人,都十分珍贵。”
冯璋瞧着他,过了好半晌,才哼了一声。
“臭小子倒是会说话了些。”
许多人都以为叶雲风性情莽撞冲动,凡事只凭自己心意而少有周全顾虑,但其实并非如此。
单单是他来国子监这么久,刺头的事儿做过,嚣张的话也说过,却一次正经惩罚都没挨过,就不难看出,他绝非表面看上去的任性妄为。
有的人或许会觉得,这都是因为旁边还有个叶璟言管着,但冯璋看得清楚,归根到底还是因为这小子明白事理。
叶雲风露出一个笑来:“这不都是您教得好么!”
经过这几日,冯璋心里本来也没那么生气了,方才不过装个样子,想给叶雲风一点儿警告。
但这小子油盐不进,还不如开门见山。
“别贫了。知道我今天叫你来,是为了什么吗?”
叶雲风神色迟疑:“……难道不是为了把当日没说清的事儿跟学生再讲一遍?”
“你!”
冯璋实在是忍不住了,起身一个箭步,上去就给了叶雲风一脚。
“得寸进尺!”
叶雲风没躲,生生受了这一脚,龇牙咧嘴:“那恕学生愚钝,真是猜不出了。”
冯璋瞪着他。
“那天你说的那些,谁教你的?”
叶雲风愣了愣:“没人教我啊?”
冯璋眯起眼睛:“从小孤山进发包抄那个法子,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原来是问这个。
叶雲风心下松了口气,毫不遮掩地点头:“是啊!”
冯璋将信将疑,叶雲风挺直了腰杆儿,任由他打量。
他没说阿姐的那个沙盘,可他也没说谎,这进攻的策略的确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冯璋看他这样子,心里终于也信了几分,而与此同时产生的,是无法遏制的兴奋和欢喜。
不为别的,是为叶雲风是天生的将才!
那天他只顾着恼怒了,回去之后再次复盘,才意识到叶雲风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能说出那番话是何等难得。
就算是那些曾经上过战场的将领,也未必能想到这个狡猾又完美的围攻计划。
之前他只是觉得叶雲风天生神力,是个练武的好苗子,而现在他才发现,叶雲风比他想的还要出色!
若好好培养,假以时日,必成一方悍将!
所以冯璋今天还是把他找来了,爱才之心压过了被学生当面诘问的羞恼与愤怒。
冯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
“我把你叫来,是有两句话要告诉你。”
叶雲风眼睛一亮,立刻竖起耳朵。
冯璋点了点他:“第一:那天你和我说的那些话,决不允许再告诉第三个人!”
叶雲风心想晚了,他早就跟阿姐倒干净了。
不过阿姐也不是外人,无妨。
叶雲风认真点了点头。
“学生知道了。那第二句呢?”
冯璋的眸色变得复杂。
他似是想起了许多往事,眼底涌动着无法言说的情绪。
过去种种,在他脑海之中不断回放。
良久,他才沉声道:
“第二句是: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冯璋,没有做过对不起霍俞成的事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