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水下的火

平等在任何时候都只是一个空想，绝对的平等从来不可能存在于智慧生物之间，哪怕排除掉他们的身份，由于自身肉体上的差距，智慧、所接受的教育或者是思维的差距，都会造成双方能够支配的力量不同。

但是智慧生命却渴求着平等，哪怕是在实力最为悬殊的世界，面对能够不老不死的掌控万物的神佛时，卑微如同草芥的生命依旧渴求和他们一样，即使那样的愿望被理智压抑在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最底层。

当然，如果用刚刚的例子进行比较的话，渴望那样的相同并不能成为渴望平等，而是渴望强大，但所谓渴望平等，不就是渴望和别人一样好、一样强，而不是和对方一样弱小吗。

这样的渴望，通常来说是正常的追求，或者可以正面形容为进取心，但如果进一步，如果任由自己心中的欲望放大而不进行截至，那么就可以被称为贪婪。而往往想要区分进取心与贪婪并不容易，不论是对于评判者还是本人都是这样。

“你们想要吃上那些山珍海味吗，想要和那些大人物住在同样的房子吗，想要不再每一次收税的时候都被税吏狠狠抽上几鞭子，还要刮走身上最后的钱吗。”

“不想！”

场面一度非常的尴尬，庞志用自己思维劝说下面的那群人，想要挑逗起他们的士气，但是显然对于一群之前仅仅是农夫的家伙，不论是山珍海味还是四层别墅都太过遥远不够真实，远远比不及能够让他们免于税吏的摧残来的有效。

“那么，跟随我们吧。”

虽然场面很尴尬，但是之前既然已经进行了足够尴尬的表演，那么现在继续下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此刻庞志他们四人所在的地方是塔罗斯帝国一个边境的小村子，其实说是村子，不如说是奴隶场更加准确，明明社会已经发展到了资本主义这种地步，可是却偏偏出现了奴隶这样非常不合理的存在，也只能说是异界的特色了。

塔罗斯帝国在最初建立的几年，也就是漂泊者还存在的几年里整体还算不错，利用异界的魔术、科技，进行发展，建立起了不错的基础，但是在漂泊者离开之后，他们似乎陷入了困境——自己发展的困境。

虽然利用已有的知识很简单，但是进一步研发却非常困难，这倒不是什么智慧以及思维方式上的差距，仅仅是当科技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必然出现的困境，不过对于他们之前那不正常的发展速度，此刻的反差也确实非常大。

于是，出于普通生物的特性，在科技无法进一步发展的时候，或者在认为科技发展进入瓶颈之后，那么开拓领土，或者内斗就成为了仅有的乐趣。

而面对拓荒，特别是在帝国已经发展到一定程度，认为周边是莽荒之地时进行拓荒，显然并不适合用精锐兵力，用那些罪犯、他们的后裔，或者某些想要扔掉的麻烦份子比较好。

就如同中国古代秦岭以南是被一群流放罪犯开发，美国是被欧洲驱逐的囚犯开发一样。庞志他们遭遇的也是一群类似的人，一群改造过基因的人。

卡洛斯帝国宣布基因改造是非法的，并且强制迁移了进化种，但是基因改造的技术实际上是比较成熟的，除了对新生儿在胚胎时期改造成为进化种外，还有对于个体进行部分基因修饰。

虽然哪怕是前者帝国都没有明确将他们定义为犯罪，仅仅是强制迁移，但是后者在帝国各个地方也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于是在帝国大开发令发出之后，他们半是被蛊惑，半是被强制送到了这些蛮荒之地进行开拓。

而且也因为他们的身份，他们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帝国的平等对待，原本说好的援助不仅仅经常拖欠，即使发下来了，也往往是不全的，而且他们的赋税相比起那些移交给内地其他人管理的土地也一点不低。

可以说，他们的鲜血与汗水全部喂给狗了。

更何况还有更加糟糕的情况。

“而且，我发誓，你们会得到生育的权利，你们已经看到我们研究团队的能力了吧，不论是后面那个看起来就很傻逼的男人，还是和蔼的七海千秋与伊利亚小姐，都向你们证明了他们的实力，我们做得到的，但是前提是，我们要先将那些剥夺了你们权利的人杀死才行。”

“为了生育！”

这一次的吼声更加剧烈了，他们为了自己遗传基因能够传承下去而怒吼。

这个世界虽然对于力量的限制非常巨大，而且节点对于他们的保护也只是最底线的，于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七海千秋因为世界规则不同无法使用的金属细胞与纳米机器人，改用肉体与机械结合的半机械结构，以及改造后的线粒体为自己提供能量。

而伊利亚虽然不用进行肉体改造，但是这个世界中模拟的魔术回路只有最底层的几条类似强化，修复，还有语言转化可以使用。

虽然如此，但是她们的经验并没有受到限制，凭借七海千秋对生物学的了解，她察觉到了这个村子中药物的奇怪，这种药物的确有静心凝神的作用，但是在和村子中主要农作物的花粉混合，却会对这里的生物性激素分泌造成干扰，长期下来必然会导致绝育，并且前者还有一定的成瘾性。

而这样的症状，经过伊利亚检查之后也确定了，正因为确定了这点，这里的人们才会跟在庞志他们身后，将之前那一波，仿佛自己是上帝他爹的税吏给干掉，并且打算一直跟着他们。

至于帝国这样做的理由暂时无从推测，可能想通过看起来平和的方式解决掉进行过基因改造存在，也可能还有其他的理由，不过暂时与他们无关，他们所需要的仅仅是兵力。

在确定这个世界上，他们能够使用的能力受到极大限制，以及这个世界的文明程度之后，七海千秋确定，这里并不是他们单打独斗就能够胜利的地方，按照本地居民的描述，只需要帝国一支地方部队，就可以剿灭他们。

所以，他们必须要联合本地的人才能取胜，而且七海千秋相信，其他的队伍如果有理智，也会这么做。

毕竟虽然是团战，但是任务的胜利目标却不是击溃地方团体，而是击杀黑王，如果没有军队就只能选择暗杀，那可就是不折不扣的作死了。

好在这是一个激烈冲突的大时代，不论帝国为了什么目的想要灭绝进行过基因改造的存在，但是他们的作为为来到这个世界的异界人们提供了最好的兵员，战火即将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