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黑与白

“欢迎来到我的家。”伊米莉亚的话语在耳边响起，然后天地扭曲了，当周围的景色能够分辨的时候，庞志注意到他们来到了一个完全漆黑的屋子，漆黑的墙壁、地板，以及前方漆黑的棺材。

“你做了什么？”庞志惊疑发问，眼前的情况已经超过了他的想象，明明之前他们还在车里坐着，而伊米莉亚站在已经烧焦的土地上，可是转瞬之间，他们居然已经站在了这间诡异的屋子里和伊米莉亚面对面。

“仅仅是将你们拉进了我的心像世界，毕竟华锋让我招待你们，我可不能够忽视重要合作者的意愿。”伊米莉亚伸手一指，从黑色的地面上升起了两把椅子，以及一个毯子，当然依旧是黑色，这个屋子没有其他的颜色。

“华锋，对了。”听到伊米莉亚的话语庞志忽然想起了什么，直接开口询问，“为什么华锋会和你合作。”

“呵呵，真的如同他说的那样多余的善良啊。”伊米莉亚眼中映射出庞志的身影，这个身影似乎和过去的某个女人相合，“你就这么想要找到一个能够说服自己接受他背叛的理由吗，居然这么直接的询问我。”

“你能够给出答案吗？”其实话一出口庞志就已经知道自己失言，但是此刻绝对不能够弱了气势，庞志只能够强撑着再给出一个问题。

“不能。”温情敛去只剩平静的脸孔，伊米莉亚做出了意料之中意外的回答，“因为我也不知道他为何要这样做，我无法相信他的解释。”

“那么他说的理由是什么？”看出伊米莉亚有交流的意思七海千秋立刻插话。

“为了尝试利用魔法复活人。”

很有华锋风格的理由，七海千秋在听到伊米莉亚的答案后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同时也混入了几分笑意，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就因为这样？”

庞志无法接受，华锋就为了这样的理由背叛了团队，而且还毫不留情地杀死了曾经团队的一员，仅仅因为兴趣，正因为愤怒，因此庞志并没有注意到身边人脸上闪过的怪异神色。

“好了，关于我的合作者的问题就讨论到这里吧，你们来这里主要目的应该不是为了他吧。”伊米莉亚开口将庞志的注意力吸引回来。

“我们是来打倒你的。”虽然很想要这么说，但是不论眼前这样大家坐在椅子上互相谈论的情形，还是之前看到那幅焦土上孤立女人的景象，都让庞志无法说出这样的话语。

“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解决掉你。”

“为何呢？”在黑魔法，特别是亡灵魔法进入高深层次后，伊米莉亚已经从之前半疯癫的状态转化成了平静，抛弃了感情，纯粹理性的平静，此刻哪怕是触及到了自己的关键，她也没有立刻发飙。

因为你残害无辜，因为你召唤恶魔，因为你是个坏人，庞志曾经想过很多话，但是此刻面对着伊米莉亚他却不知道该说哪一句，或许哪一句都不该说，因为哪一句都不是他调查后得出的真相，最多也就是第一项沾边，毕竟伊米莉亚确实杀人了。

庞志无法开口，七海千秋不想开口，而喵则已经跑到房间其他地方，于是屋子里陷入了寂静，而在这寂静之中伊米莉亚开口了。

“华锋让我尽量不要杀你们，这样的话，在你们说出你们的理由之前，不如先让我讲述一下我的理由吧。”

伊米莉亚的叙述并非是那种博取同情的可怜表演，相反在亡灵心智的作用下，伊米莉亚将她的遭遇说的干巴巴的，似乎完全不是在诉说她的故事，而是某个毫不相关人的故事。于是一段可以拍成三十多集的苦情剧的故事，硬是在毫无起伏的声调声中变成了二十多分钟的领导讲话。

与伊米莉亚相反，在她说道一半的时候，庞志的眼睛里已经充满了泪水，而且手指已经捏的通红，在他一旁的七海千秋也好不了多少，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是眼眶也已经染红。

伊米莉亚的故事缓缓讲述，之前被选作祭品的四个人也一一出现，到了这个时候不论七海还是庞志都清楚了对方为何要选择他们作为祭品，虽然这仅仅是一家之言，但是想要验证并不困难，或者可能都不用验证。

庞志已经想起了他们来到这里一路上看到的景象，那怪异的景象，不正是伊米莉亚遭到他人欺辱的过程。

但是这样一来庞志遇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究竟为何要解决伊米莉亚。

伊米莉亚确实杀人了，这是无可回避的事实，但是在这样的故事之中，她并没有什么错误。

庞志是一个有着多余善良的人，但并非是一个善恶不分的人，伊米莉亚血祭的死人都可以说得上是死有余辜，有的直接或者间接杀害了她的孩子，有的则是造成伊米莉亚落到现在这个样子的元凶，她报仇有何不可。

特别是之前他们没有能够救下的那个人还是一个警察，或者说有着类似警察的工作，可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同样扮演了丑恶的嘴脸。

当伊米莉亚家园被焚毁，被一群人抓着脑袋按在地上肆意侮辱的时候，他出现了，然后和其他人一样，殴打那个被称为恶魔之女的可怜女人。

于是她能够如何呢，在这样的情况下又能够要求她做些什么，当求救的路都被堵死，当唯一的希望仅仅是地狱的时候，堕落也就成为了救赎。

这样的情况下庞志说不出她应该宽恕，说不出她应该向政府求救，说不出她错了三个字。

黑与白，并非是故事中那样的分明，现实之中存在的只有灰色，自己明明是在一个完全漆黑的人的内心世界之中，明明是在面对着一个邪恶的黑暗魔法师，甚至是一个打算召唤恶魔的人，可是此刻他却觉得眼前的人是白。

而曾经所见的镇民，他们是那样和善，那样的友好，可是在他们处理伊米莉亚这件事情之上，他们做的却是那样的疯狂，疯狂到了超越人类的底线，这样的表现，让他觉得他们才是黑。

“黑与白分不清呐。”一声叹说不尽此刻听到故事两人的心情。

“七海，我决定放弃了。”

庞志出人意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七海千秋扭头看向自己的队友，此刻庞志已经扭头看向了伊米莉亚。

“现在的我无法对你出手，至少在无法确定你所说的是真实还是虚假之前，我不想出手。”这是庞志真正的想法，伊米莉亚的故事听起来确实很像是真的，但是仅仅如此还不够，这样关系重大的真相，他还需要复核。

但不愿动手已经是事实。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不会对你动手，但是你要交代出你召唤恶魔的类型，我会帮助你在复活之后解决恶魔。反之我会打到你。”

不自量力的决定，自私的决定，或许有人会这样指责他此刻的行为，但是不论这样的决定是否称得上正确，这是一个选择，他选择成为戏剧中的一角，而非高高在上的看客。

庞志已经做出了选择，投影的剑出现，指向伊米莉亚。

直到这个时候七海千秋第一次直视眼前这个男人，不论他的选择是否正确，但是这个时候做出选择本身就是一种能力，这样的能力是绝大多数人都没有的。

于是没有犹豫她站到庞志的侧后方，手抓向身后的背包。

“这样吗。”伊米莉亚看着已经准备与自己开战的两人，并没有出手，挥手间包裹着他们的黑色空间已经消散，再度出现时他们回到了车上。

“真是奇怪的善良。”黑色空间中的女人看着外界的一人。

奇怪的善良确实可以这样说，一方面放过自己这样一个杀人者，一方面放过的理由却又并非同情，而是认同，这种感情，能否称为善良确实是一个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