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当,都是小酒的主意。”
胡小酒听项白这么说,不禁抬起下巴,心想着,这还像话。
“嗯?”照雪似乎有些诧异。
“照雪姑娘所来何事?”
“不瞒公子说,是有些难事,此事与我一位姐妹的性命有关,公子该知道,照雪的姐妹多是如照雪这般的卑贱之人,不知照雪能否与何阁主见上一面。”
项白听罢说道:“姑娘何必妄自菲薄,要见我师父,随我来就是。”
“喂,你怎么回事啊,真要让她当你师娘?”胡小酒话音刚落就招来两对白眼,转而嘟囔道,“好吧,师娘就师娘吧,你开心就好。”
原来照雪所说的她那位姐妹,竟然是的花魁尹红袖,据照雪所说,这位红袖姑娘近日受到了威胁,可是偏偏又不知道这是谁做的。
照雪猜测,这威胁应是因为近日将要举行的品诗大会有关,尹红袖自己是混不在意,反而照雪破为她担忧,这才不得已找到无忧阁。
何无心手指轻叩桌子,说道:“照雪姑娘,不是在下不想帮忙,而是我们也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帮你的这位朋友。如你所言,她只是收到几封恐吓信,是真是假尚未可知,更何况连她自己都认真这是玩笑,我们又能如何?”
“照雪也知道,此事有些为难,可万一真的有人想要她的命又该如何?而今品诗大会在即,诸位或许不知,这品诗大会既是京中学子的盛会,也是京中百花的盛会,百花之主的名头,于我们而言犹如状元及第一般,若能拔了这头筹,不禁花娘自己平步青云,连带着整个楼里的人都跟着风光,这其中又不乏当朝权贵的明争暗斗,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不就是个选美大赛吗,怎么还与权贵有关?”胡小酒费解。
照雪却说道:“京城贵地,随便一个石子就能砸出一个当官的,莫说是品诗大会这样的盛世,喝个酒,吃顿饭,就能牵出多少明勾暗线。”照雪见何无心仍然在犹豫,又说道,“照雪也知道,这天底下没有白操的心,白下的力,照雪准备了银子的。”
“照雪姑娘,不是银子的问题。”何无心愁眉不展。
但照雪已然把银子摊在了桌子上,满桌白花花的银锭子,看得胡小酒直眼晕。
何无心愣了一会儿,还是摇摇头:“姑娘重情重义,不过我无忧阁也有规矩的,那就不管朝堂之事,说实话姑娘若不提朝堂权贵之事我或许还会考虑一下,但是……”
话没说完,照雪又掏出厚厚一打银票,祈求道:“这里是五百两银票,方才是二百两文银,这已经是照雪所有的身家了。”
不得不说,这个场面真的非常震撼,从宁柯到胡小酒到项白,全都盯着何无心,只见他对着桌子上的真金白银发了一会儿呆,面不改色地伸出手,毫不犹豫地把银子推回到照雪面前。
那一瞬间,仿佛空气都是安静的,胡小酒前所未有的感到震撼,她从前看过很多故事,子罕不贪为宝、陶潜不为五斗米折腰,赵轨水火不与百姓交,她都只当作是故事,而今就在她的面前,何无心果断得拒绝了七百两白银,直到这一刻,她才认识到,什么叫做高洁傲岸,什么叫做光风霁月,这一刻,何无心的身影变得无比高大。
“银子你拿回去吧。”何无心深沉地说道,“只留下银票就够了。”
“噗!”胡小酒险些一头栽在地上,人心啊!原则啊!钱啊!
照雪立刻转悲为喜:“这么说您答应了?太好了!”
何无心轻轻地点点头,脸上丝毫不见有一丝一毫的惊喜与激动,仿佛本该如此。
直到照雪离开,他依然镇定,轻描淡写地说道:“小白,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不要令为师失望。”
项白点点头:“嗯,五五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财迷?”何无心不悦。
“我觉得不合适。”胡小酒说道,“这几次案子我都参加了,应该也有我一份。”
“你,你不是我们无忧阁的人。”何无心边说边收拾银子。
“我是!我是你徒弟啊!”
“你已经被我逐出师门了。”
“不行,不算!”胡小酒扯住他的钱袋子。
“咳咳。”宁柯正色说道,“小酒,不要那么没有出息。”
胡小酒瘪着嘴看着他,还是不肯撒手。
“过去的就过去了,那都是仗着朋友之间的情谊,情谊是无价的。”宁柯说道,“不过,俗话说见者有份,我觉得既然我有缘看见了。”
“就是,你看看,你们看看,这就是境界。”何无心正说着,忽然听到他后半句,差点晃个趔趄,一个不留神,手一松,钱袋子落入胡小酒手中。
宁柯忽然变脸,大喊着:“快快快,给我!”
“不要,为什么给你!”胡小酒抱着钱袋子不放。
“给我吧。”项白说道。
胡小酒犹豫的功夫就被他抢走了。
宁柯焦急地说道:“你怎么能给他呢?”
“我以为……”胡小酒语塞。
项白面不改色地说道:“想也别想,七百两都是我的,上回说好了的,以后钱都给我收着。”说着已经利落地把钱锁进铁柜子里。
胡小酒瘪着嘴:“好可怜哦,只出力,不给钱!”
宁柯则叹息着:“好没有人性啊,见面不分一半。”又对胡小酒说道,“闺女,走,跟爹回家。”
“我不要,我不想回家,家里没有钱,也没有肉吃。”
“你说什么?”宁柯大惊。
胡小酒猛得跳起来说道:“我不要跟你回去,你又穷又抠门,连口像样的饭都不给我吃,我要留在这里,我要重回师门。”
“胡小酒!你是不是太势利了?”宁柯气急败坏地说道,“当初可是你求着我带你走的,现在看人家赚钱,你就抛弃我?”
“我……”胡小酒心想,当初明明是他拼死拼活把自己拉走的,怎么变成自己求他了呢?
“你这小兔崽子,你也太没有人性了,知不知道感恩?这么多天在我那里白吃白喝白住,现在就看着我没钱就要抛弃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胡小酒拧着眉头解释了半天也没解释通,只好叹口气认栽了,“好了好了,我跟你回去。”
“这么心不甘,情不愿。”宁柯依旧愤愤不平,“我是义父啊!”
胡小酒却犟犟鼻子嘀咕道:“义父什么的,又不是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