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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议得差不多,众相都告辞离去,本来以为今天是要谈蔡京病重换相之事,结果官家提都没提,大家都是精明人,估计官家还没有拿定人选,所以暂时不提这事,其实不光天子赵构不提,众人也不想提,蔡京病得太突然,所有人都打了个措手不及,心里都没有准备,众人都在琢磨,怎么才能让蔡京这件事给自己带来利益最大化。
李延庆却被留了下来,赵构笑眯眯亲自给他端了杯茶,李延庆连忙摆手,“陛下不必这样,微臣担当不起!”
“李太保这两个月着实辛苦,朕也只能以敬茶来表达心中感激。”
赵构说得是心里话,他发自内心感激李延庆,李延庆完全可以立大宁郡王成为一个真正的实权者,但他却把机会给了自己,这次剿灭江南外戚之乱,彻底将不满自己的声音打压下去,巩固了自己的皇位,赵构看得出,李延庆是在真心诚意帮助自己,现在自己也需要李延庆的支持。
李延庆也知道赵构留自己下来,必然有重要事情商量,他喝了口茶,耐心等待赵构开口。
赵构笑了笑道:“主要是朕想和你谈谈帝姬之事。”
李延庆一下子泄了气,精神劲全没了,他没精打采道:“陛下千头万绪的国事要处理,这种小事暂时就不要考虑吧!”
“这可不是小事啊!对朕而言也是件大事,不过有一点可能对不住你,帝姬出嫁这件事还真不能摆排场。”
“陛下别这样说,微臣心里明白,朝廷要用钱的地方太多,无数双眼睛都盯着呢,排场太大,陛下会被臣民非议不说,就是微臣的脊梁骨也会被人戳断,还是越低调越好。”
赵构点点头,“朕也考虑过了,在排场上稍微小一点,册封上尽量补回来,朕昨晚和皇后商量了一下,择个吉日,用船把帝姬送去太保府。”
“一切由陛下做主!”
赵构负手走了几步,微微一笑,“娶了帝姬,你就是朕的大舅子了,怎么样,延庆出任右相,接替蔡京如何?”
李延庆一怔,他没想到最后绕弯到了这里,其实李延庆也有心理准备,本来赵构最初的意思就是让自己出任右相,自己以资历不足把蔡京推出来,这会儿蔡京又倒下了,赵构当然又会想到自己。
说起来李延庆还真不想当相国,他更愿意为政一方,给自己整块地盘,自己小心经营,总比给别人打工强。
“陛下,微臣还是那句话,资历不够,而且陛下刚立国,还是找一个老资历的相国更有利于皇权稳固。”
赵构还想再劝,李延庆摆摆手,“陛下,这是微臣的心里话,并非推脱矫情,如果陛下真相信微臣的眼光,那微臣就推荐一名右相如何?”
赵构见李延庆真的不愿接手相国,便也不再勉强他,“好吧!朕就看看你推荐谁?”
李延庆想了想道:“微臣有三个人可以推荐,第一个是老将宗泽,其次是张叔夜,再其次便是微臣的恩师种帅,微臣考虑稳定后方和准备北伐要并举,最好在相国中加上一名军方代表,这三人资历深厚,影响巨大,都可以为相。”
赵构负手来回踱步,他认可李延庆在知政堂中加一名军方代表的思路,但选谁为相,他要好好考虑一下。
“这件事让朕考虑一下吧!”
“那微臣就不打扰陛下了,微臣告退!”
李延庆起身要走,赵构却想起一事,对李延庆道:“要不要把徐处仁外放?朕就听你的一句话。”
“陛下知道那件事了?”
“朕昨晚听皇后说了。”赵构冷着脸道:“教孙无方,纵孙祸害百姓,这样的人朕就不相信他能替朕治理好天下。”
“这件事陛下自己决定,微臣没有态度。”
李延庆的意思很清楚呢!要处理人可以,但不要把自己卷进去,也就是说不要用这个借口,赵构当然也听懂了。
“好吧!朕知道该怎么做了,朕会找一个机会,让人心服口服!”
.........
李延庆从垂拱殿出来,快步向枢密院走去,他现在急于想了解西夏的动静,自从进东京汴梁后,西夏的事情他就丢在一边,快半年都没有顾上问一问了,今天他想到了自留地,便也同时想起了西夏。
但李延庆走了还没有多远,就听见后面有人叫他,“李太保请留步!”
这声音听得耳熟,李延庆一转身,只见徐处仁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脸上笑得就像菊花绽放一样。
“哟!徐相公还没有走?”
“这不是在等太保吗?还是太保受官家重视,专门留下来,是不是在商讨新右相之事?”
这徐处仁做事情不行,但揣摩心思却是千年老狐狸了,一说就准。
“呵呵!徐相公说笑了,蔡公相病得太突然,大家都没有心理准备,现在还说不上什么思路,官家就和我聊聊官舍的事情。”
徐处仁走近了,摆出一副低眉怂眼的模样,向李延庆道歉,“太保,家门不幸,我养出一个孽孙......”
不等徐处仁说完,李延庆便一摆手道:“这件事已经了结,令孙也得到了应有的教训,徐相公再说这件事,就是我李延庆以势压人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我心中愤懑得慌!”
徐处仁叹了口气,“我这两天在城内逛了一圈,问了不少乡老,提到徐家,真的是怨恨者多,夸赞者少,想我徐家书香门第,十几个年轻子弟个个低调勤奋,却被一个不肖子弟把名声全毁了,我真的恨不得杀了他,不满太保,我昨天已经找一条船,把那个孽孙送去乡下囚禁了,十年内不准他出门一步。”
李延庆淡淡一笑,“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徐相公也不用太揪心,把人管好就是了,徐相公,你来得也正好,要不这官舍和官宅的事情我就交给你了?”
不管官舍还是官宅可都是肥差,不光可以大把捞钱,而且在分配官舍上也有利可图,这是让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美差,徐处仁一下子眼睛都红了,搓着手笑道:“李太保,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我这不是怕麻烦吗?若徐相公嫌麻烦,我就让李相公接手。”
“千万别!这活儿我接了,也是为朝廷分忧嘛!”
徐处仁向李延庆千恩万谢,喜滋滋向知政堂赶去,心里在盘算着修官舍和官宅的章程。
可惜徐处仁千算万算,却忘记了一件事,这修官舍和官宅的钱可是从官家的口袋掏出来的,想贪官家的钱,那不是找死吗?李延庆挖了大坑,徐处仁被利益蒙蔽了眼睛,一头便栽下去了。
..........
现在赵构最急迫之事就是把赵福金嫁出去,他很清楚夜长梦多的典故,当初蔡家不就是为了等吉日,结果把蔡衙内的小命等没了。
从御书房回来,赵构便把邢皇后找来商议,邢皇后十分体贴夫意,当机立断将出嫁时间定在第二天晚上,次日虽是吉日,但稍微仓促了一点,可要等下一个吉日,至少要一个月了,邢皇后给丈夫做了保证后,便立刻忙碌起来。
自从赵构来临安后,赵福金便不在李延庆住了,她也搬来了皇宫,准备自己的婚事。
虽然仪式上会非常低调,不事张扬,但嫁妆上却一点也不含糊,赵构索性打开宫中的珍宝库,让赵福金随心所欲挑一百件珍品作嫁妆,她记得李延庆喜欢张择端的画,伸手便将画架上的《清明上河图》给顺走了,又给喜欢瓷器的曹蕴挑了一对柴窑的梅瓶,再挑了几套四大官窑的精品瓷器,让旁边的大内总管康博心中揪紧了,帝姬是什么眼力啊!拿的全是太上皇最心爱之物。
除了一百件珍品,赵福金自己也准备了丰厚的嫁妆,不过这些嫁妆已先一步送去了李府。
所谓婚礼,实际上指的就是黄昏之礼,汉人自古都是夜间出嫁,而江南嫁女大都是乘船走水路,黄昏时分,五艘画舫离开了凤凰山下的皇家码头,驶入西湖,向涌金湾方向驶去。
新娘赵福金坐在第二艘船上,由她二姐赵金罗陪伴,另外还有十八名宫女陪嫁,为了彰显尊贵,今天送婚之人是长嫂朱皇后,邢皇后送婚虽然尊贵,但邢皇后是弟媳,稍稍弱了一点,所以由长嫂送婚,既符合礼节,又彰显尊贵,赵金福的生母大刘氏在政和三年便去世了,她一直由郑皇后恩养,所以今天郑太后将作为女方长辈出现在婚礼上。
画舫内,赵金福身穿华贵的婚服,头戴霞帔,她白皙的手握住二姐的手,心中有点紧张。
赵金罗拍拍她的手笑道:“以你的容貌和性子,李延庆不喜欢你都难,关键是蕴娘的态度,你们相处不错,以后几十年也会和睦下去,你有今天的姻缘,二姐也放心了。”
“可是今晚上......”赵福金小声说道。
“今晚怎么了,我不是都说了吗?要不我再教你的法子,保证让你们洞房花烛夜美满甜蜜。”
赵金罗狡黠一笑,拉开霞帔,附耳对赵福金说了几句,赵福金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握紧了二姐的手,“二姐,这话太羞人了!”
..........
从涌金湾的一条小河进去,不到一里便抵达了李延庆的府邸,李延庆府上早已张灯结彩,喜庆洋洋,赵金福虽然是从后门码头上岸,却是从正门进府,一般只有明媒正娶才能走正门,但李家给足了面子,不仅走正门,跨火盆,还要和大妇一样夫妻拜长辈,完全和明媒正娶一样,曹蕴也刻意回避婚礼。
在一片笑语声中,临时充当司仪的曹晟高喊道:“婚礼已毕,送新人入洞房!”
李延庆手执彩球牵着新娘赵金福缓缓而行,几名宫女掌灯在前面引领,他们沿着长长的红毯走进了赵福金的院子,这里便是洞房,在一片祝福声中众人将糖果、花生、铜钱散向新人,两人携手走进了烛火艳艳的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