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要去见他。”丹若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刻意敛了情绪。“爹娘和丹暝还在常阳山,我得去看看。既然这里没我们什么事了,便启程回合虚山吧。”
“可本王并不太想放小狐狸回去。”慕容昭咬着唇道。
丹若恶狠狠地道:“我说了,你不放,我便自己逃!”
“好了好了,这才多大点事,本王这样的度量,放你回去也没什么,左右不过是再抓你回来就是了。”慕容昭毫不在意地道。
丹若暗暗撇了撇嘴:既然放了我回去,岂能再让你抓回来?
于是等第二天天亮之时,慕容昭又悄悄护送丹若回了常阳山。按丹若的话来说,她不想让明景辞知道她回来了,有慕容昭护送的话,这样被发现的几率几乎为零。
她此番回去,便是想知会爹娘一声,自己无恙。而后该回哪里便回哪里,这常阳山,她不稀罕待下去了。
她这个人比较任性,眼睛里容不得沙子。何况这沙子也忒太了些。
在慕容昭的掩护下悄悄潜入丹暝所在的院中。今日丹暝没有上学,应当是在院中的。
才稍稍接近院子,便听见丹暝的哭声传了出来:“你这个坏女人,你把我姐姐藏哪去了?”
曦月不屑的声音传来:“藏?你姐姐跟别的男人私奔了,这怎能怪到我的头上。”
丹暝显然不相信:“你胡说,哪里还有比我姐夫更好的人,我姐姐才不会呢!”
有没有比明景辞更好的人,她不知道。不过和他一样混蛋的男人,凡间那些才子佳人的戏码上演的还少么?
“你再胡搅蛮缠,小心我不客气了!”曦月显然对丹暝失去了耐心。她只是在去找明景辞的路上,恰巧路过这里,便被这个倒霉孩子缠上了。她平生不怎么喜欢小孩子,尤其是哭哭啼啼的小孩子。
“坏女人,又凶又丑!”
曦月猛然间想起一件事。那碗带着情毒的粥,还是丹暝哄她吃下去的呢……如此说来,当真要给这孩子一点颜色看看了。并且,丹若不在。她爹娘也不在。
于是曦月扯起丹暝的领口,把他提了起来,轻蔑地道:“敢骂本公主?那我便替你姐姐教教你,如何才是尊敬长辈。”
丹若再也看不下去,随意一瞥竟没看到慕容昭的声影。不知他去了何处。但他此刻不在,正合她心意。
红绫卷住了即将打在丹暝脸上的巴掌,再用力一扯,曦月便被生生扯倒在地上。
丹若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眼里带了滔天怒意。
丹暝“哇”的一声跑过来,抱住了丹若的腿。
“苏丹若你还敢回来?”
“你欺负我弟弟,我不回来,还由得你欺负他?”丹若冷哼一声
曦月不以为意:“当日便是你弟弟哄我吃下的情毒,你说我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怎么对得起自己呢?”
丹若随意拂了拂衣袖。挑眉道:“那又如何?”
曦月气结。
丹若继续说道:“我就是喜欢你这副打不过我,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姐姐,我们不仅要在武力上战胜她,还要在智慧上战胜她!”丹若在一旁加油打气。
丹若奇道:“你姐姐我在这两方面,什么时候落过下风了?”
“苏丹若,你别太嚣张了!”
丹若转过头来道:“哦,忘了正主还在这儿呢。你是要自己打自己一巴掌呢,还是由我来动手?”
“你……”
“我?我来?”丹若挑眉,问道。“若是我来,大概下手会重一些。你且忍一忍。”
“是谁敢对小妹这么无礼。”不知何时,门外站了一人,那人一身素衣,银发如雪。站在雪地之中几与那一片苍茫融为一体,眉目间有着睥睨苍生的淡淡风华。
“哥哥!”曦月跑上前去,扯着素衣男子的衣袖哭诉道:“这丹若殿下咄咄逼人,还请哥哥为月儿做主啊!”
素衣男子低叹一声,眼里充满了无奈,点了点曦月的鼻子道:“莫不是你又到处惹事生非了?”
曦月喊这男子“哥哥”。那么他便是明景辞的师父――白帝少昊了。
“丹若见过帝君。”没想到白帝是如此有风采的人物,但怎么就教出了这样一个妹妹呢?
“哥哥,月儿哪有惹是生非,分明是丹若殿下用情毒害我在先!”
白帝抬眸,平淡如水的眸子扫过丹若,最后了然道:“原来你便是合虚山九尾狐族的苏丹若。”
丹若咬牙称是。方才她为自己的弟弟出头收拾曦月,现在曦月的哥哥又来找她算账了,果真天道轮回,贼老天公平得很。
“小妹平日里娇纵任性,难免会有得罪人的地方,但你也不该下毒害她。虽说毒非你所下,然也是你所炼。近来疯言疯语流传甚多,小妹的清誉岌岌可危,作为景辞的未婚妻,你该如何,望你仔细思量。”他言谈举止颇有风度,只不过那内容她不太愿意接受罢了。
丹若回以一个真诚的笑容:“若论起清誉什么的,恐怕我比曦月还糟糕。只不过我们合虚山民风比较开放,大家也就看得不太重了。既是如此,这事该怎么办便怎么办吧。但……我要与他退婚。”
白帝一怔:“为何?”
“这是丹若自己的决定,毕竟我没有曦月那么大度,能忍受自己夫君还有另外一个女人。”她面上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倒有一些讥讽的意味。
白帝沉默了许久道:“本不该毁人姻缘,但此事也是情非得已。天道轮回,万物因果,且看造化。”
“然造化已如此,丹若还有什么话可说呢?缘劫相生,躲不过便罢了。四万年的执念不是那么轻易便能放下,否则怎有令妹今日之果?”
丹若的笑容带着些许苍白:“缘自生灭,我已决定放下,前尘往事不过浮生一梦。”
她自以为这番话很是豁达,见白帝与曦月一直盯着自己身后,丹若也跟着转身,却看见苍茫雪原中立着一人,清软的细雪染白了他的玄衣墨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