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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紫鹃,姐姐叫什么名字?”
“我……就叫我可儿吧。”
“可儿,名字真挺好听的。”
紫鹃见了秦可卿的身段,便有些自惭形秽了,等绕到正面,见到相貌后,更是惊为天人。
“雪雁,你过来看,我怎么觉得可儿姐姐和姑娘有些像呢?”
一旁烧水的雪雁听闻召唤,满脸不可置信的走了过去,等见到秦可卿的脸,便就半响说不出话了。
“还……还真有点像,眉眼和鼻子比较像。”
紫鹃点了点头,“方才姐姐面上都是涂抹的黑灰,根本看不出个轮廓来,这下洗干净了,才知道爷是捡了块璞玉回来。皮肤嫩滑,相貌又好,我都要忍不住妒忌姐姐了。”
一丝不挂的被人打量着,还是两个人,秦可卿的脸颊微微泛红,双手环抱在胸前。
“紫鹃妹妹说哪里的话,你们来得早,我来得晚,事事还得你们提点着我呢。”
“就是不知老爷是做什么的,可有什么忌讳?若是我一不小心触了霉头,那可就惨了。”
“忌讳?”
雪雁和紫鹃对视了一眼,又都摇摇头。
“岳将军平日没什么忌讳,待人最是亲善了,对我们都很好。”
“对呀对呀,还会下厨给我们做饭吃。岳将军做的比厨娘做的都好,不对不对,比外面的酒楼都好。”
秦可卿微微讶异,“你们不叫老爷,叫岳将军?”
两个小丫头又都点点头,“我们都是姑娘的丫鬟,其中复杂的很,就不提了。反正你应该是岳将军的丫鬟了,岳将军房里还没丫鬟。”
说起此事,两个小丫鬟都有些羡慕,只不过羡慕的不是一处。
“岳将军。”
秦可卿默默重复着,倒想不起来有什么姓岳的将军,而且还如此年轻。还是她作为闺中小姐,对外面的事知之甚少了。
“但愿能比得过宁国府?可宁国府是国公之府,多半还是比不得的。也罢,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为秦可卿擦了擦头发,紫鹃道:“好了,可儿姐姐,先出来吧。我们得快些了,姑娘和岳将军应该还在等我们吃饭呢。”
“等我们吃饭?”
紫鹃连连点头,“嗯,穿戴齐了你就自去堂上吧,我和雪雁先去灶房。”
两个小丫鬟风风火火的走了,秦可卿才木讷的穿起了衣裳。
“这府里的规矩还挺奇怪。嘶,这衣服有些小啊,算了就先将就吧。”
秦可卿照着铜镜,前后看了看自己,该盖的都盖上了,只是手腕,脚踝皆是露出一截,而且身上绷的也有些紧了。
缓步走入了堂,就见房里的姑娘和老爷果然在桌案边等着,只不过桌案上还有一张纸,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临近几步看了,才知是自己的卖身契。
秦可卿眸中的失落一闪而逝,这终究是她自己的选择。
恭敬与林黛玉和岳凌行着礼,秦可卿开口问候,“老爷,林姑娘。”
听来人语气,应当是紫鹃和雪雁已经简单介绍过府里的情况了,岳凌便道:“收留你在府上,按照规矩便得签了这卖身契。当然你若不愿意,也不可签。签了之后,你若想赎回出府,我亦不会阻拦你,全凭你个人的意愿。”
林黛玉在一旁接口道:“月钱,你和紫鹃,雪雁是一样算的,一个月三两银子。你若想好了可以在纸上盖个手印。”
秦可卿通读了一遍,没盖手印,而是先提起笔,在林黛玉事先预留的空白处添上了自己的姓名,而后才盖了手印。
林黛玉惊喜道:“你识字?”
秦可卿一怔,而后点了点头。
林黛玉与岳凌道:“府里正还缺给我帮忙的,紫鹃虽识字可写不了太多,雪雁她,嗯就不说了。有这位姐姐在,便能分担我不少活了。”
林黛玉提起卖身契,看了看,赞道:“非但会写,写的也很不错呢,岳大哥你看。”
岳凌望了过去,只见纸上写了“可儿”两个字,心里纳闷道:“可儿?这名字怎得这么熟悉?”
岳凌又问道:“你姓什么?”
秦可卿答道:“姓秦。”
岳凌愕然。
“姓秦,名可儿,那不就是秦可卿吗?书中说,秦可卿兼具钗黛之美,她好像真和林妹妹有几分类似。不对啊,秦可卿现在不应该在和贾蓉入洞房吗?那和贾蓉入洞房的是谁?”
“这金钗都是大街上随便捡的吗?”
见岳大哥久久没出声,林黛玉在他面前挥了挥手,语气夹着几分责怪,道:“岳大哥,这位可儿姐姐的确很好看,可你也不至于一直盯着人家看吧?都给人家看得害羞了。”
岳凌方回过神,见秦可卿低垂螓首,一副羞答答的模样,尴尬道:“啊不是,方才提到秦字,让我想起了秦王府上的事。”
岳凌整理了下心绪,而后道:“好,你既然签了契书,那便是府上的一员了。在府上,除了听我的话,便要听林妹妹的差使。如果她有所需,你定要供她差遣,否则府里可容不得你,明白?”
秦可卿轻轻点了点头。
适时,紫鹃和雪雁一同从外间赶来,一人手中托了两个锦盘,秦可卿忙上前帮忙接着。
见她融入的这么快,岳凌笑道:“好,就先吃饭吧。”
“好耶,吃饭喽。”
……
入夜,
岳凌自己脱了衣物,便往榻中躺了。
不多时,门就被人推开,暖阁中秦可卿走了过来,问道:“老爷,可用暖床?”
话说出了,秦可卿心里便打起了鼓,脸上也似火烧。
按照规矩,房里丫鬟是肯定要暖床的,她只盼望着是真的暖床,暖完床就好,不会有其他的事。
寄人篱下的滋味并不好受,秦可卿即便是百般不愿,为了留下来,也不得不问一声。
而帷帐中,传来岳凌淡淡的声音。
“不必,以后我有召唤你再来房里。你今日东奔西走,脚上伤了好几处,就先去房里好好歇息吧,明日再陪着林妹妹做活。当然,如果你身子不舒服的话,也可以和林妹妹说,她并不是不近人情的。”
秦可卿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看来府上的老爷真是个正人君子了,她又一次赌对了,真是好气运。
秦可卿只觉脚上都轻便了些,忙躬身回道:“是,奴婢知晓了。”
出门前,秦可卿又将几案上岳凌换下的脏衣物取了,带到外面的藤篓里,待明日清早去洗净了。
回到暖阁,秦可卿趴在榻上,深深的吸了口气,暗暗道:“这里不错的,就这样也挺好。爹爹那,总也有鲸卿养老,我一个女子,原本也是抱养去府里的。”
“不过,为报爹爹的养育之恩,我还是攒些月钱暗中送去吧,毕竟鲸卿他确也要读书的,不能整日在街上游荡了。”
累了一整日的秦可卿,只觉身上疲惫的很,躺在比秦家卧室中柔软数倍的床榻中,慢慢就昏睡了过去……
……
扬州府,
巡盐御史衙门,林府中堂的书房里。
林如海展开着京中秦王的回信,来回翻阅了几遍,眉头却是越皱越深了。
见状,身旁陪伴侍奉的白姨娘问道:“老爷,可是京里有什么事?”
林如海摇了摇头,“倒没什么事。”
“那老爷的眉头怎皱的这么紧。”
林如海又抖了抖信纸,道:“只是殿下这来信我怎么有些看不懂呢?”
“看不懂?”
林如海品了口龙井茶,润了润嘴唇,继续道:“什么叫我不必忧虑,岳凌他擢升至同佥枢密院事,宣武将军,并不会用来做孤臣,埋没人才。”
“他做不做与我什么相干?我有什么可忧虑的,我只是给殿下一个谏言。岳凌他的确有才,可以做出更多的政绩。”
白姨娘想了想,道:“或许是因为黛玉在岳将军府上的缘故?”
林如海撇了撇嘴,“那又如何?那我也得忧虑玉儿,忧虑他岳凌做什么?”
顿了顿,林如海问道:“玉儿可又给来信了?”
白姨娘摇了摇头,“没有,似是有一阵子没给府里寄过信了。”
林如海皱眉道:“这丫头,整日在做什么呢?之前还说了,入京后身体康健了不少,往后月月要送两封信回来。”
白姨娘又安慰道:“没有坏消息传来,那就是好消息。黛玉的身子一直不好,离府入京了反而好了,这不正是好事?也免得老爷担忧。”
林如海叹了口气,“也罢,明日我便要再去巡河道捉私盐犯,还不知几时回来。待回来时,再一同翻看吧。”
……
皇城,太和殿偏殿,
收到了岳凌的奏疏,秦王一面通读着,一面在殿上来回的踱着步子。
“竟还会有这种事?真是细思极恐。不过,的确如岳凌所言,还是不得不防。”
再望向远处桌案的锦盒,装满了岳凌搜查出来的,大臣与康王府攀交的文书,秦王思量了阵,想到一个好办法,便打算明日早朝做一场戏。
随后,又叹息道:“孤真不知,官至两府,为何还要通蛮。蛮人还能给他什么好处?”
夏守忠也随着摇了摇头,半响后,提醒道:“殿下,入夜了该回去歇息了,不然太子妃又要问罪了。”
秦王颔首,道:“好,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