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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这园子似是比前面的庭院还大呢。”
“是了,比起荣国府的后花园也不差了。”
两个小丫头欢喜的逛着园子,在为以后的生活而高兴着。
入秋,鲜花尽数凋零,树枝也变得光秃秃的,此时的景致并不称得上多妙,却能给人无限遐想的空间。
林黛玉随着两个小丫鬟也并不乱走,只走最宽敞的一条路,过穿山游廊,来到后罩房处,才发觉此地还有一排屋舍,分佛堂,休憩的书房,自是一片安宁。
“这倒是个好住处,能让人心静不少。”
雪雁道:“啊?姑娘要搬来这里?”
林黛玉挑了挑嘴角,道:“不来,你来吧。”
又转向紫鹃,林黛玉问道:“紫鹃姐姐,你可知道那些亲卫正往府里搬的是什么?”
紫鹃答道:“我见着是一些财物,应该是太子殿下赏赐的吧。”
“财物?”
林黛玉眸眼转了转,道:“既然有那么多财物,岳大哥肯定不好清点。原本我在房里就做不了什么事,帮不上忙,待一会与岳大哥说,让我来清点核对账目,不是正帮了岳大哥的忙了?”
“反正比每日读完书后无所事事,要强上许多了。”
见林黛玉兴致勃勃,姑娘们便也都附和说会来帮忙,眼下又是一团和气的景象。
待岳凌从后院中将她们寻回,再来到正院的厅堂时,此地已是被装设一新。
各类楠木家具,房中的床帐被褥皆是新制。
正中央的一张大条案上,摆放着一张匾额,一边备着笔墨。
岳凌引着林黛玉来到桌案前,笑着道:“来,林妹妹题个字吧。”
林黛玉不可思议的望向岳凌,“我来写?”
岳凌鼓励的点着头,“你也是这府里小主人,有什么不能写的。再说,你的字比我写的好看得多了。”
林黛玉试探的提起笔,沾了些许墨,鼓足勇气在纸上落下,“岳宅”两个大字。
随后又有些失望的摇头,“岳大哥,我写得有点太娟秀了,不够端庄大气,不适合挂在府门前做匾额。”
岳凌却摇头,“哪里的话,我倒是觉得正合适。就这样吧,我这边差人去寻工匠篆刻。”
林黛玉心喜,嘴角露出弯弯的浅笑,望着岳凌离去的背影,心里愈发安定了。
乔迁新府,她原本是有些不安的,又听闻岳凌说媒的消息,也愈发担忧起自己的处境,但随着自己亲手书下的牌匾落下,倒真觉得自己是这里的主人了。
紫鹃察言观色,看出林黛玉眸中的心喜,道:“便是连门前的匾额都由姑娘来写,府上真到处都是姑娘的去处了。”
林黛玉嘴角又弯了弯,先寻着位置坐了。
待岳凌再回来时,也带了许多吃食进门。
才乔迁新府,房里还来不及开火,岳凌便从外面订了一桌席面回来,摆满了厅堂下的梨木圆桌。
林黛玉在贴着岳凌的位置坐了,与紫鹃和雪雁两个相对着。
岳凌从府库中又摸出一坛酒,听账房管家说,这种酒康王平时经常饮用,味道极佳,每次用完,第二日起来时都是神清气爽。
今天才开过荤的岳凌,就着乔迁之喜,的确也想再饮两杯。
为自己斟了杯酒,就见三个小丫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岳凌笑着道:“你们可不能喝,这是酒。还是喝你们碗里的茶水吧。”
说着,岳凌举杯,与三个小丫头相庆道:“庆祝我们的乔迁之喜,虽然不是我寻来的宅院,但也勉勉强强给大家换了更好的住处。往后,日子一定会更好的。”
揉了揉身边林黛玉的头,岳凌又宽慰道:“这便是你京城里的家,不用多担心了,毕竟是你提的字呢。”
林黛玉眼眶微红,轻轻点了点头。
而后,三个小丫头有样学样的举起自己面前的碗,与岳凌道:“祝贺岳将军升官!”
四个人碰了杯,皆是笑得开怀。
一杯水酒下肚,岳凌只觉得入口清甜,不似是与秦王一同饮宴时的烈酒,味道不错,便又与自己续着杯。
雪雁在桌上依旧是风卷残云,小碗堆叠的像小山一样,也还先夹着盘子里的菜。
紫鹃细嚼慢咽着,时不时挪眼看看为林黛玉夹菜的岳凌,再看看为岳凌斟酒的林黛玉,享用着美食。
吃了一阵,林黛玉以为气氛正好了,便开口问询道:“岳大哥,今天我看到外面府库堆了许多财物,既然送来府上,那一定是需要对账的吧。反正我们在府里也没别的事,让我们力所能及的帮帮忙吧。”
听林黛玉有心管账,岳凌有些意外,“赏赐的金银珠宝有些多,这账目可不太好查。我倒想着原原本本装进去,不差太多就好。”
林黛玉却道:“不管府里有多少金银,都是会坐吃山空的,若不明了账目,总会有入不敷出的一天。而且,岳大哥也说了,往后府里还会有别人,总要明细了账目,免得有人偷手偷脚了。”
岳凌笑笑,打趣道:“好,那府上的财政大权就交给你了。”
心里则是念道:“林黛玉不愧是在大观园没落时,站出来支持探春改革的那一个,其实对于经济之道,治家之策都极为敏感的。全怪贾宝玉,给林黛玉看一些西厢记之类的禁书,每日只知情啊爱啊,便是一句真正的道理,都怕贾宝玉不愿意听,而不说出口。”
“冰雪聪明的林黛玉能不知道世俗的道理?全是宝玉这个黄毛的错。林大人你放心,有我在,黛玉自然不会被黄毛烦扰,单纯的再被人拐骗了去。”
岳凌心里舒畅的多,看着林黛玉发自内心的笑脸,又不禁多饮了几杯。
新府实在是一片欢庆的模样。
……
京城北城,秦宅,
秦家老父秦业,膝下一子一女,小儿子名唤秦钟,相貌柔美,大女儿是从善堂抱养,名唤秦可卿。
秦可卿芳龄十八,正是闺中待嫁之时。自幼便以容貌远近闻名,近年来于秦宅上踩门栏者如过江之鲫,但都被秦业一一辞退了。
理由无二,皆言他舍不得爱女出嫁,还需再过几年。
论起秦宅的出身,也并不算高贵,秦业司职工部营缮郎,低品的小官。这职缺专门负责修缮皇家园林,皇家陵园。原本工部算是油水较多的衙门,可一沾染上皇家的工程,哪怕出了毫毛纰漏,那都是要掉一家人的脑袋。
由此,秦家过得十分清贫。
秦钟早就到了蒙学之时,却因学堂的五十两束脩家中供给不上,便整日游手好闲,秦业也颇为苦恼。
是日,结束了前一个修缮皇陵的差事,又往宁国府上跑了一遭,秦业风尘仆仆的从外间赶回。
入堂,便将秦可卿召唤到了身前。
秦可卿一身轻纱薄衫,外罩了件厚重的羊毛褂子,淡青色的裙摆直到脚面,清丽的面庞上不施粉黛。原本早早睡下的她被唤起,面上自又多一份困倦,实在惹人心魄。
秦业叹了口气道:“可卿,你上前来,爹爹与你商量件事。”
听爹爹语气如此郑重,秦可卿也不禁疑惑,“爹爹什么事?”
“是关于你的婚事。宁国府那边寻了爹爹过去,同意你嫁入他们府中,与宁国府的小少爷贾蓉成婚,做府里的大少奶奶。此番,唯一不好的事便是宁国府遭了劫难,老公爷被下了大狱。但若是没这事,我们也难攀上国公府。”
秦可卿闻言一怔,灵动的眸子瞬间失去了色彩,变得如同死鱼眼一般。
以袖掩面,秦可卿哭诉道:“所以爹爹将女儿养在房中这么多年,拒了那么多亲事,最终还是想用女儿攀上国公府的高枝?”
秦业眉头微挑,道:“你知道的,你弟弟去学堂的束脩,如今家里还凑不齐。”
“所以?”
秦可卿红着眼看向将她养大的父亲,“所以,爹爹就要和贾家攀上关系,送鲸卿去贾家族学,省这五十两束脩?爹爹难道不知,母族不壮,在高门大户的后果?连女儿都晓得!”
秦业又语重心长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在宁国府做少奶奶,那地位崇高着呢,往后一辈子吃穿不愁,再也不用与爹爹过这穷苦的日子。”
“那我宁愿守着这穷苦日子!”
秦可卿哭着跑出了门,直往自己的房间躲了起来,全不顾身后秦业还在呼喊着她的名字。
房里的两个小丫鬟瑞珠,宝珠吓得不轻,忙来到秦可卿身边安慰着。
“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秦可卿收着宝珠递过来的手帕,擦拭着眼角泪珠,哽咽道:“爹爹要将我许配给宁国府的贾蓉,听语气,怕是连人家的聘礼都收了。”
“啊?”
瑞珠,宝珠异口同声的喊了一句。
其中瑞珠又道:“宁国府?听说宁国府的家风极差,自老国公入狱之后,都传门口只有两个石狮子是干净的。”
秦可卿深深叹着气,一种无力感传遍全身,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见姑娘面上悲伤,自小便陪伴在左右的瑞珠,眸眼一转,出个主意道:“姑娘,如果真挽回不了了,待大婚之日,我们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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