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退出之后,贾珍立刻向秦可卿走了过去,一张因酒色而略带浮肿的脸带着眯眯之笑,小声温柔的说道:“秦氏,你找我何事?”
看着贾珍欲壑横流的样子,秦可卿又惊又骇,心头如莽牛冲撞,对这里是一分钟也不想多呆,急忙从袖中抽出贾环写的信,往紫檀木几上一放,匆匆说道:“这是环三叔给你写的信,让我送给你的。”
“环三叔?!”
甫一听到贾环的名字,往事作祟,贾珍顿时像吃了只苍蝇,脸上色—欲消褪,只留下了疑惑。
而秦可卿己形如脱兔般退下!
屋外,尤氏及佩凤、携鸾见秦可卿来去匆匆满心狐疑暂且不提,而屋子里贾珍也是一脑袋问号。
“这小子给我写信干什么?想讨回报社?直接来就是,何必还要脱裤子放屁,托秦氏送信来?!难道是求我,想重归宗族?”
贾珍是贾氏一族的族长,想到贾环最近的软蛋表现,贾珍估摸着贾环是因为这事来求下他。
“哼哼,想的倒美,不拿银子还想回来!看他怎么说?咦!这小贱人怎么和他勾搭上了?自古嫦娥爱少年……”
想到这里,贾珍愤愤的把信封一撕,拿出信纸后,低头一看,首先,‘禽—兽‘二字直接入目……
信很短,又很直接,贾珍一眼扫过,立刻全身发颤,豆大的汗桨从额头滚滚而出——‘郭记‘两个字让他触目惊心,他万万没料到这样会掉脑袋的居然被赖大捅给了贾环。
“怎么办?怎么办?”
贾珍本是平庸之人,也认为贾环已经认怂,万万没想到贾环居然会开火,而且是致命之火!猝然打击之下,他心慌神乱,脑子里更是一片桨糊。
在屋子里来回转了半圈,他才稍稍清醒,清醒后第一个反应就是找人弄死贾环封口,但想到与贾环同来的四人,想起那天的威势,想到要是万一不成……贾珍立刻把这个想法推翻。
而他第二个反应就是亡羊补牢未为晚也,赶紧找‘郭记’铁铺的郭老板订立攻守同盟,销毁证据,真事发了,死不认帐。
同时庆幸,好在赖大死了,他留在贾环那里的证据死无对证。
而至于什么想秦可卿的好事、什么嫦娥爱少年早被他丢到瓦哇国去了。
好半天他才慢慢恢复了过来,细细琢磨着:“这小子为什么不去应天府告我?嗯,他还是怂了!要么就是想借此让我听他摆步!哼,做事还是嫩了点,待我和郭掌柜的商议好,想在我头上架把刀,门都没有!那贱人居然把这事给那小子说了,这等事……哼哼!”
贾珍又再次气愤了一阵子,随后又感觉该把贾环知道他们私贩私铁的事告诉贾赦。
可转而一想,要是贾赦问起因由来该怎么说,总不能把他想秦可卿的好事这事说出去吧!
想到这里贾珍有一种自困围城的感觉。
同时他从秦可卿找贾环帮忙这个做法中也感受到了秦可卿抗拒的坚决,也不知道秦可卿知不知道他贩私铁这事,也捉不准如果欺负了秦可卿,秦可卿会不会鱼死网破,把这事说出去,又想到秦可卿背后的身份,贾珍一颗骚臊的心立刻淡了。
而与此同时一股偷鸡不成浊把米的感觉油然而生……
头悬利剑当然难受,贾珍急于解套,第二天一早便亲自去找了‘郭家’铁铺的掌柜郭铁三,向郭铁山叙说了一下贾环要拿此要挟他的事,至于原因贾珍自然没说。而郭铁山和他一条绳上的蚂蚱,听了也是很惶恐,当下两人预料着可能出现的情况,细细制定了攻守同盟。
细细制定了一上午,感觉再无纰漏,两人才放下心来,随即郭铁三又请了酒……
回府的路上贾珍依然斟酌着攻守同盟是否有纰漏之处,但当时两人已经穷尽思维,贾珍本来忐忑的心逐渐安定起来。
回道府里,佩凤献了茶,一夜的忐忑终于安定,看着佩凤年轻而凸凹有致的身子,又想起秦可卿纤巧婀娜的身子,欲得难得的失落与焦躁在他心里勃然而生,也让他欲火大增,他一把抓过佩凤想填补他心灵失落之处。
而就在这时‘叮咚’声起,携鸾走了进来,见到这一幕,脸色通红着后退了一步,但出去后犹犹豫豫的又进来了,身子轻轻一蹲,说道:“老爷,西府的赦老爷派人来找你。”
“说什么事了吗?”
贾珍不悦的说道,欲—念难消,他的手依然停在佩凤身上——他认为如果不急的话,完全可以等一等,也不过一会会的事。
而佩凤继续红着脸答道:“他说赖大总管回来了,让老爷你去议事。”
“啊!”
听此,贾珍只觉得头顶天空一道天雷滚滚而来……他呆了,万万没想到积虑了一夜,忙活了半天,所做的竟然全部都是无用功,头上的利剑非但没有解除,反而是更利了!
“他咋就不死呢!就不死呢!”
下一刻,贾珍反应了过来,立刻暴躁如雷,一边嚎叫着,一遍使劲把配凤一推,转身间大袖一扫,茶几上名贵的钧窑茶盏‘叮当’落地。
见此,躺在地上的佩凤是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而携鸾更是慌乱失措,不明白为什么只是来请他,他就如此暴躁如雷。
而贾珍原地转了两个圈子之后,‘哼’了一声,大袖一摆,直奔荣国府而去,至于地上的佩凤他始终没看一眼。
而与此同时,荣国府的瑞轩堂内,贾赦、贾琏、贾政、赖大都已经坐定,他们是要商讨迎接元春探亲的事宜的。
而赖大是今天早上才到得,当时蓬头乱发,乞形丐面,差点没被看门的贾喜打出去……现在梳洗完毕,换了一身暗褐色锦袍,不过由于近期担惊受怕、受苦受累,又长途跋涉,让他形销骨损,本来就尖瘦的脸上更是只见来年各个深凹的大眼框子,一副饿鬼样!
而贾珍跨过门槛,见赖大大刺刺的坐在西排末端,一副讨命的饿鬼样,立刻深恶痛绝,他对下人跋扈惯了,虽然赖大与其他下人不同,但奈何这时他已经是怒气直冲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