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三春你一言我一语的和贾环叙说了些家常,说了众人对宝玉的态度,以及他们能都出来的原因——王夫人好像并不禁止探春出门!
另外还说了史湘云的到来,甄宝玉的拜访,以及贾宝玉对甄宝玉的恶心,贾环听到这里一愣,没想到这一次宝玉竟然对了他的心思。
当然还有赵姨娘的事,最近王熙凤给了她块上好的绸子,赖大家的对她行礼之类的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事。虽然不喜荣国府,但三春家长里短的念叨着,贾环竟感觉有一股温馨。
而正说着,黛玉和宝钗嬉笑自若的走了过来。贾环又随意和她们说了会话,这才回了书房。他每天固定的工作要写稿,还要看排版,更要背书,有时还要招待,时间挺紧的。
当然对于黛玉和宝钗的话里机锋,贾环到现在还不明白,而黛玉和宝钗的嬉笑而来,让她们都感觉有些奇怪。随后又见贾环坦然自若,心里都默默为贾环捏了一把汗。
……
三春到这里来,一般会玩一天,今天也没例外,到了傍晚时分,一行人才上了马车回了府。有时贾环感觉当初探春修建内宅就是为了她们出来游玩用的——这里相当于别院,来此既不抛头,也不露面,在礼节上说的过去,而自由性却又比荣国府里大的多!
而朱玉初在上了轿子后,便冷冷的吩咐了一声,轿子便向棋盘街东北侧走去。实际上朱玉初生了一天的气,刚上来贾环回到屋子时,她是余气未消,见贾环平平淡淡,没事似的,也不宽慰几句,拿起不觉就多了几分,可后来见贾环开始写稿,像没看见似的,拿起不知不觉中又慢慢增多……
其实贾环的感觉是莫名其妙,不知朱玉初气从何来,而他也没有哄小女孩子的经验,又要写稿,所以装作看不见。
而到了沈府,朱玉初随意的在兽首衔环上拍了拍,不一会儿,那小童就打开了门。
“青松,我老师在吗?”
“在、在后院,郡主,谁惹你生气了?”青松看着朱玉初冷冷的脸,奇怪的问了声。
“大人的事小孩子别问!”朱玉初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着,过了主道,进了东侧的圆门。
沈士周虽然贵为次辅,府邸却不大,但他也并非是借此钓名沽誉,而是因为国人都讲究个落叶归根,他是南方人,另外他两个儿子都在外为官,所以在京城的房子就小了些。
但房子虽小,后面内宅却是小巧玲珑,假山流水、亭台轩榭应有尽有,雕刻也极为精致,只是少了些、小了些。他又爱竹,墙角边、假山后都种了细细的矮竹,夕阳余照里颇显清幽雅静。
沈士周此刻已用过了晚餐,此刻正在书房泼墨,他的一妻二妾都在里面侍候着。其实他家也没旁人,这也是沈士周讲学的原因之一,君子慎独,这样能让他家里显得热闹些。
朱玉初熟门熟路,推开了书房的门,先对着沈士周的夫人郑氏甜甜的叫了声:“师娘!”然后才对着沈士周叫了声:“师父。”
郑氏和贾母一样,也喜欢漂亮的小姑娘,见了朱玉初一边从交椅上站起,一边眉开眼笑的说道:“盈盈来了,你吃了吗?”
随后又上下打眼看了看朱玉初身上的旧衣,微嗔道:“哦,又从那小子那里来的,你这丫头!春云,你叫厨里弄点好吃的端过来,秋月,你用那槐花蜜倒杯茶来。”
而这时沈士周也停下了笔,顺手把粗豪毛笔放在了笔架上,这才转身问道:“盈盈你怎么又来了,那小子怎么样了?”
其实对于朱玉初,沈四周是很喜欢她的机灵古怪的,要不然也不会收她为徒。至于拒绝贾环也在情理之中,贾环虽然在中元节上表现惊人,但楼来却让他感觉贾环很是轻狂,心中便有些不喜;等到贾环借用士子之言脱身,沈士周又觉贾环行事有失正道,心中更是不喜;而从立场上来说,勋贵与士林不和,他也轻易不想收勋贵子弟,所以这才顺手帮着朱玉初捉弄了贾环一把。
而听了沈士周的问话,朱玉初立刻想起了在贾环那里受的气,所以她便便脆声回道:“先生,那小子还不死心呢,今天弄了个什么汉语拼音,说是给童生识字用的,那小子要用它把你当鱼钓起来,以后任他摆布!”
“竖子无礼!”
听了朱玉初的话,沈士周眉头微皱,袖子一甩,‘哼’的一声,坐在了太师椅上,同时心里恼怒贾环的自大轻狂。
“我要是能被你小子钓起来,那真是八十岁老娘倒绷了小孩!”
沈士周一边嘀咕着,一边接过小妾秋云递来的茶,呷了一口,这才好奇的问道:“盈盈,那汉语拼音是个什么东西,那东西怎么钓我?”
他修养颇高,对贾环的气恼只不过是一阵风而过,然后对贾环的‘钓法’却好奇起来——用给童生启蒙用的东西怎么钓他,他可是大学士!
当然,他的这点这也是人之常情,但这一点好奇心却像一根线把他步步引入彀中,虽然他以后也曾提醒自己决不能上当。
“他画了一些画儿,上面标了些稀奇古怪的符号,还标上了字。”朱玉初脆生生的回答着,想起画画的事,肚子里有来了气,声音不知不觉的高了些。
她说的虽然清楚,但这又是图、又是字母、又是画的,而且沈士周也不知道字母是什么东西,反倒是越听越糊涂。
“这丫头也说不清!这小子奸猾,估计瞒了盈盈什么东西,哦,这小子肯定还会上门,我到时看看就是。”沈士周想着,然后随意的对朱玉初点了点头。
见此,朱玉初立刻冰颜怒绽,神采飞扬。
这时春云已经从厨里提来了一个轻巧的朱漆食盒……
“先生,昨晚门口下跪的那个,你让他进来没有?”餐中朱玉初突然想起甄宝玉的事,不禁问了一句。
沈士周听了摇了摇头,说道:“再等等看吧!”
从立场上来说,让真宝玉进来是绝不可能的!但甄宝玉这一跪,不论动机如何,却显示出一片向学之心!他如拒绝就和他讲学的初衷相违背!
另外若论动机,哪个读书人读书不是为了飞黄腾达,久浸官场,这一点沈士周看的是很清楚的,所以沈士周有些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