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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渺尘道长在说完之后,便没了声音。江上八人,看着那张大网在战船缝隙之中摆动,想象着水面之下,渔网纵横吞噬,鱼群四处逃散,是怎样的翻天覆地的景象。
赵荆与赵英沉默不语,皇帝缓缓开口说道:“以往争选,考校的是观鱼、猜枚、卜卦三科。习练了真一派的甄选法诀,如果能感应到元气的话,那么对万事万物自然有特殊感应。观鱼观的是宫中花园之内锦鲤数目,有形有数,考的是目力心力。猜枚猜的是覆盆之下,藏有何物,考的是脑力念力。卜卦之术,则是凭自身运数,与天论理,以求千回百转之中,找一条出路。今日道长赶时间,虽然只出了网鱼一题。然而一来这紫菱江比宫中御花园,大了不知多少倍。二来有冰面阻挡,无法眼观。第三这紫菱江上下,鱼群时时游动,大小不一,更兼渔网乃是拼凑而来,疏密各异,能够放过多少,实在是难以猜测。这一题,实则胜过三题相加。你们二人勿要鲁莽,沉心运气,以元为御,以灵为纲,总有所得。”
赵荆赵英二人点头称是,二人盘膝而坐,闭目冥思。过了片刻,两人脸上都隐隐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白色光芒,皇帝看着他们二人,一脸的沉重。两名皇子站在皇帝身后,脸上的表情不知是羡慕还是惋惜。
二人端坐姿势,一模一样,呼吸也并无不同,脸上的白光也一般无二。随着时间流逝,两人脸上的白光已经一明一暗,十分清晰。只是赵英呼吸渐渐变的急促起来,额头上也有滴滴汗珠出现,沿着脸庞,缓缓落下。而赵荆却呼吸自然,面色如常,显然行有余力,功行明显在赵英之上。
李老头和李清沉默不语,江面之上,无人说话,气氛十分凝重。王守心坐在冰面上,看着正在冥思的二人,越看越觉得蹊跷。赵英运起这法诀的样子他是见过的,与现在并无不同,虽是凡人,但那层白光涌动,却为整个人增添了一份出尘灵气。而赵荆则不同,他身上的白光虽然更为强烈,然而却总有一种奇特的诡异感,就如同荒坟红烛,禽兽华服一般,说不出的不协调,随着白光越来越强烈,这种不协调,也越发明显,然而周围的人却无知无觉,即便是那高高在上的渺尘道长,也没有什么表示。王守心隐约感觉,这赵荆身上,可能已经发生了极大变化。他处心积虑暗杀赵英,然而除了第一次暗杀出动了鬼灵门的修士,其他七次出手的都只是凡人杀手,虽然修士身份尊贵,除了那个被他抽了两耳光的家伙比较另类之外,其他人都极难请动。然而这种变化,却让他不得不防。
片刻之后,赵英的呼吸已经极为急促,几乎不能连贯,宛如将要断气一般。李老头长身而起,皇帝对他摆了摆手,李老头一脸愤愤,然而终于还是没有迈步。片刻之后,赵英猛然一声惊呼,睁开双眼,面色如纸。她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冰面,喘了几口气,对着皇帝跪下:“女儿天资浅薄,用功不力,虽已竭尽全力,却也难得确数。”皇帝点点头,“无妨,修行之事,各凭天命,这怪不得你。”
两人再去看赵荆,之间他身体周围的白光已经牵连成线,绕着他的身躯飞速旋转,丝丝缕缕,灵气四溢,比起赵英,可谓远远胜出。
半晌之后,赵荆身畔的白光缓缓变淡,消散不见,赵荆慢慢睁开眼,长出一口气。众人还没有说话,空中的声音再次传来:“既然你二人都已冥思结束,便各自说出答案吧,相近者胜。”
赵英看了一眼赵荆,见他一脸平淡,显然成竹在胸,便开口缓缓说道:“晚辈感应推算之下,这网提起时,网中将有鱼一万三千余条,偏差不过两千。”
空中的声音说道:“这冰面之下,江水湍急,鱼群游动迅速,你推算出的这个数字,已经颇为接近。你们皇室的入门法诀,用功倒在其次,首重的便是考究天分,你算得上天资不错。赵荆,你呢?”
赵荆昂首说道:“若是现在将这大网提起,网中有鱼一万五千七百四十二条,其中还有两条金色鲤鱼,道长若是再不下手,这两条金鲤鱼便要从渔网裂缝中钻出去了。”
那渺尘道长哈哈笑了一声。只见空气之中,仿佛有一股无形力场猛然炸裂开来,覆压在江面之上,大皇子与二皇子一惊,坐倒在地。赵荆、赵英、皇帝、李清勉强站立,李老头昂首挺立,王守心斜坐在冰面上。只听咯吱咯吱的声音响起,炸开的冰面之上,战船似乎被无形大手推动,紧紧地挤在一起,空出一片水域,大网在这片水域之中缓缓提起,露出网中的一条条大鱼,尽皆体型壮健,在渔网之中拥挤挣扎,不时有小鱼在挤压之下,从渔网网眼里钻了出去,落回江水中。随着大网慢慢提起,露出水面的鱼也越来越多,最终当大网完全提出水面时,已经如同一座鱼山一般,悬浮在江面之上。王守心心中暗自吃惊,这一大堆鱼,怕不下十万斤之重,那渺尘道长能将其提起,当真是厉害,至少比牛青山不知道高明出多少。更何况,提着这堆鱼的,不过是一大片普通渔网而已,然而却毫无破裂迹象,可见这渺尘道长必定在其中用了厉害手段。
渔网在空中缓缓平移,移动到了还未炸开的冰面之上,大网轰然打开一个口子,鱼山如瀑布一般落下,然而还未落地,便纷纷漂浮起来,十条一堆,十堆一排,十排一方,整整齐齐地被码放整齐,在网中还在不停挣扎的大鱼,此刻仿佛冻僵一般,呆呆地在冰面上,纹丝不动,任那无形之力摆布。不过片刻,冰面之上,已经摆出了十六个方阵,每个方阵都是一千条鱼,大小不一,形态各异。最后一个方阵数目略有缺损,却有六排三堆,另有两条鲤鱼悬在方阵之外,鳞甲如金。渺尘道长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共一万六千六百三十二条,两条金色鲤鱼,你们可看清楚了?”众人哑口无言,赵英面色苍白,赵荆面有得色。
渺尘道长轻轻地“嗯”了一声,冰面上的鱼群再次缓缓漂浮而起,如潮水般向水面涌去,入水之前,鱼群再次活了过来,挣扎着跃入水面,只听到扑通扑通之声不绝于耳,不过片刻之后,这上万条鱼便尽数返回紫菱江中。那两条金色鲤鱼被无形之力缓缓托着,轻轻放入江中。
渺尘道长再次说道:”时候不早,赵荆,咱们这便上路。”赵荆躬身称是,回头向皇帝拜了一拜,正要说话,身形已经平平升起,向天空的白雾之中飞去。赵英低头不语,皇帝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李老头紧紧握住了腰带,腰带中藏着的是他的软剑。两名皇子看着飞在空中的赵荆,面色中既有喜悦,也有畏惧。喜悦的是自己没有站错队,畏惧的是,自己的一生,都必然要生活在这个残忍毒辣的弟弟掌控之中。江面上的七人,或悲,或喜,或悲喜交加,只是无人开口说话。
“慢着!”却有一道声音响起,众人吓了一跳,却是王守心站起身来,对着天空大叫:“慢着!”然而,无人搭理于他,赵荆仍然向着空中飘去,只是俯视他的眼神,多了一丝玩味与嘲笑。王守心眉头一皱,抽出大弓,手腕一动,箭已在弦,弓已拉满。皇帝和赵英同时叫道:“不可!”然而下一个瞬间,刷刷刷连环三箭,已经射向了空中的赵荆。
只听嘎嘣一声脆响,王守心手中的大弓崩碎成三截,弓弦猛地收紧,弓片乱飞,在王守心脸上身上划出数道白印。射出的三支铁羽箭还未触及赵荆,便已在空中碎成齑粉。一股无形力场已经压在了王守心身上,将王守心压得一个趔趄,然而他身形一晃,周身绷紧,如同一条铁枪一般,已经站的笔直。那渺尘道长轻轻地咦了一声,似乎在不断加力,巨力之下,王守心脚下的冰面逐渐延伸出长达数丈的裂缝。王守心初时还能笔直站立,然而片刻之后,双腿已经逐渐弯曲,再过片刻,双腿已经如马步一般岔开,双手按在双膝之上,脊背弯曲,几乎要被这巨力按倒在地,只有那条脖子,仍然挺地笔直,一双眼睛,瞪着天空,血丝如同要瞪出来一般。
赵荆上升的趋势终于停止,他悬在空中,恨恨地看了王守心一眼。渺尘道长的声音响起:“你这少年,当真是不一般,竟然能接我一成丹力。真一派收选门徒,自有真一派的规矩,胜了就是胜了,你闹也无用。”
王守心梗着脖子,喘着粗气说道:“他...不...是人...”
哗啦一声爆响,冰面被生生压碎,王守心被按入了裂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