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为什么

在这个看起来还算是想和的早晨，在看起来还算是和谐的晋国人和吴国人之间，就在大家早餐的时刻，突然就大战了起来。这也算是这个乱世的特色之一，一言不合就开打。

不过战局也很是明显，晋国一方的士兵处在劣势，虽然吴国在与那些外越人的战斗中同样损兵折将，但人数仍然远远多于晋国人。

趁着大战刚开始的混乱之际，赵姝手持一把短剑，向外冲去，一路上无数想要把她拦截下来的吴国士兵被斩于剑下。而那些在大战中的晋国士兵，早已得到了赵姝的知会，根本不恋战，一有机会也立刻遁去，吴国虽然人数众多，但一下子也不见得能全部解决掉这些四散逃窜的晋国士兵。

吴擎冲着身边的几个侍卫大声吼道：“你们给我去捉住赵姝那个小贱人，已经到了这一步，绝不能放任她离去。”

“是！”

至于顾千玄，对于这场战争，实在没有什么兴趣参与进去，无论是晋国还是吴国一方，都只不过是政治斗争。所以顾千玄一直偷偷的躲在晋军的后面，趁着吴国的注意力都放在晋国众人和赵姝身上的时候，使出了自己全身的力量向外跑去。

远方的打杀之声一直未曾消停，但是离顾千玄的距离越来越远了，不由得大松了一口气，终于还是从那里逃了出来，捡回一条命。

“啊！”

一声惨叫传来，位置似乎很近，顾千玄一下子警觉大振，松懈下来了的心，一下子又变得紧绷了起来。他小心的走了过去，见到了两个半的晋兵尸体，为什么说两个半，因为他被人一剑劈为两半，死得是已经不能在死了。想来，这个晋兵也是如顾千玄一般，刚刚趁着双方混乱之迹逃了出来的，没想到却在这里遭到了暗算。

那些吴国的士兵正在远处忙着追缴赵姝，应该不是吴国的士兵所为？那又是谁？而且又有谁有那么大的力量，能够一剑把人劈为两半。

突然感到背后传来一阵尖锐的低鸣，在这一刻，顾千玄的脊背一阵发寒，立刻转头，只见一柄长矛笔直的向自己飞来，顾千玄一个急转身，长矛几乎是贴着他的脸颊划过，直直的插在他的身子后面。

顾千玄看见了，在长矛的后面，是那个早已随着熊胜离开了的楚国武士白善，持着一柄沾满了血迹的巨剑，如闪电一般的横冲了过来。那个眼神，似乎已经把顾千玄当成了一个必死之人，顾千玄一声长叹，看来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尽管很难相信，但是吴国和楚国这对世仇，似乎走到了一块儿，他们联合的共同目标就是晋国和赵姝。

白善盯着顾千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冷意，道：“对于你这样的蚂蚁，我的一般习惯是直接踩下去，可是不知为何，我的主人熊胜似乎对你颇为的欣赏，如果你现在愿意效忠殿下，我愿意给你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

顾千玄眯起了眼睛，没有回答白善的问题，反而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果然，那位熊胜公子和吴国人走到了一块儿，我就奇怪，为什么你们楚国人在已经知晓了‘上古儒文’的秘密后，反而还会选择主动离开。虽然你们与吴国是世仇，可是以白公胜的机智，他更应该主动留下来才对，除非他一开始就对那‘上古儒文’完全不感兴趣，可是这也绝对不是理由，所以他应该是有其他的目的，才会先行匆匆离去。在我遇到你们的时候，你们还完全是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在遇到了那些吴国人和晋国人之后才开始转变的，所以你们的目标只能是吴国人、或者晋国人，在联想到吴擎的表现，接下来的事都很容易想到了。”

“你说得果然不错，难怪我家主人对你颇为的赏识！”

顾千玄微微一笑，因为整个事件，只有他自己才是最为知根知底的人，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他而起。

“不过，我还是想不明白，熊胜公子身为楚国的大夫，为什么要与吴国联合，因为你们两国是世仇，这也是我早就猜到了原因，却迟迟不敢相信的原因。”

“主人的事情，自有主人的安排，如果你真的那么好奇，可以自己去询问他。”

“在你们的联合布局下，晋国的赵姝已经很难走出这座仙霞山脉了。”

“赵姝那个小姑娘，我们家主人一向不愿杀生，当初本来是准备放她一马的，就在遇到那些外越人的时候，如果那时她愿意跟着我们公子一块儿离开，而不是执意要去寻找传说中的‘上古儒文’，就没有现在的祸端了。”

“原来都是你们已经准备好了的，你们离开的目的也不过是提前赶到这里设下陷阱，那些晋国士兵就算能够逃脱吴国人的纠缠，也绝对过不了你们这一关。”

“现在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愿不愿意归顺白公殿下，现在生死全在你的一句话之间。”

顾千玄盯着白善，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拒—绝！”

白善突然大笑了起来，“如果不是因为陛下的交待，我实在懒得多言，对于你这样的蚂蚁，直接一剑劈为两半，才是最有效的办法。”

白善高举着一把大剑，横冲了过来，顾千玄反手一抓，单手从地上抓起了那支身后的长矛，此时两人相距不过三丈，顾千玄长矛一挥，向着那个楚国武士狠狠的砸了下去。

“砰”的一声，楚国武士高举着大剑迎了上去，大剑与长矛在空气中急速的摩擦在一块儿，擦出了一大片火花，一击之后，顾千玄被那反震之力震的一连倒退了好几步。反倒是那个白善，果然是力大无穷，一击之后，没有任何的异样，持着大剑，向着顾千玄近身杀来……

赵姝被吴擎一直给逼到了悬崖边，倚靠着短剑半蹲在地上，尽力不让自己倒下，嘴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路上不知道多少吴国士兵死于她的剑下，但终于她也到了精疲力竭的时候了，原本雪白的长裙已经被鲜血染红，让人分不清原来的颜色，随同的所有晋国侍卫都已经倒下，只剩下了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吴擎，你这算什么意思，枉我前不久还救了你一命，想不到你居然如此对我。”

吴擎的脸上略微带着戏谑的表情道：“不为什么，‘上古儒文’这件事关乎吴国的国运，我已经向吴国求兵，不用多久吴国大军就会到达这仙霞山脉，然后铲平外越族，得到传说中的上古儒文。但是在这之前，所有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必须得死，赵小姐，你这么的冰雪聪明，想来一定能够体谅我的吧！”

“我明白了，一切都是你们的阴谋，你们合谋骗了我，根本就没有什么‘上古儒文’，也没有什么‘甄越族’，这一切不过都是你们引我下套便编制出来的谎言。”

吴擎摇了摇头，道：“赵小姐，你错了，如果那一切都只是我编制出来的谎言，现在大可以放任你离开，说到底，我们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们会这么快的出现在仙霞山脉，确实出乎了我的意料，关于‘上古儒文’的传说是真的，关于‘甄越族’的消息也是真的，吴国已经派出了大军，那个秘密很快就会大白于天下，不过可惜，在那之前，我不会让任何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活着走出仙霞山脉。”

“你放屁，晋国那么多人，你能保证你杀的了，而且还有那些楚国人，他们也知道了这个秘密，难道你连他们也要杀！”

“赵姑娘，你是在说我吗？”

赵姝瞪大了一双眼睛，很是不可思议的见到，楚国的熊胜慢慢的走了过来，与那些吴国人站在一块儿。

看着赵姝那疑惑的表情，熊胜轻轻的说道：“赵小姐，你不用担心你的那些手下了，我提前离开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有晋人活着离开这里，这里的事情到底不能让你们晋国人知晓。”

“你把他们都杀了？”

“不是我，而是你！我从小就很是讨厌杀生，在这之前，我也曾想过给赵小姐一条生路的，可是你太固执了！”

赵姝的眼神中仍然满是疑惑，“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会联合在一块儿，楚国和吴国不是世仇吗！我明白了，自从我们遇到开始，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们的阴谋，你们之所以没有在刚开始就动手，是因为在忌惮那些外越人，所以才把我引诱到了这里来。可是，我还是不明白，熊胜，你是楚国的巢县大夫，为什么会和吴国人走到一块儿。”

为什么呢？

熊胜的脸上露出一个很是惨淡的笑容，眼神中闪过一丝苦闷，平静的回道：“楚国和吴国确实是世仇，但我和楚国并不是一路人。”

为什么呢？为什么一个楚国的王族子嗣，一位堂堂的巢县大夫，会和敌国的人走到一块儿。

在那一刻，熊胜仿佛又感受到了一种饥寒交迫的困顿，耳边又响起了那声无力的呼喊，“义父，我饿！”还有关于父亲的惨死，这些刻骨铭心的记忆，交织到一起，让熊胜如骨鲠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