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外越族人

在仙霞山脉上，所有的吴军睁大了一双眼睛，见到一匹黑马，正在快速的向自己奔来。

在那匹黑马的身上，满是伤口，随着奔跑的起伏，向外不停的喷溅着鲜血，在它的后面，紧跟着一大批的“怪人”。

只见那些家伙身穿着简陋的服饰，大多数人只是在身体的要害部位处绑上一两块兽皮仅此而已，披头散发、蓬头垢面，手上拿着很是粗陋的武器，追赶着那匹黑马，正在不断向吴国大军逼近。

所有的吴国人一看到这些怪人，立刻就想到了传说中的外越族人，对于越族的“内越”与“外越”之分，吴国人还是知晓的，与接受了中原礼仪的越国人不同，这些家伙才算是真正的狠擦子。吴军之所以这么急着想要离开仙霞山脉，就是不希望撞见这些外越族人，没想到现在还是这么不明不白的给遇到了。

在这之前，这些吴国人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和外越人有过接触过，毕竟在吴国和外越之间，还隔着一个强大的越国。他们有所了解的，仅仅是关于外越人的一些传说而已，但关于这些传说，那怕仅仅只有一小部分是真的，也足够让这些吴国人恐惧的了。

看到眼前这一幕，再看看黑风身上的那些伤口，顾千玄一下子就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马通人性，战士与马本来就是一体的。一定是黑风为了救他，不知用什么方法，激怒了这些外越族人，然后把这些外越人向吴军引来，想引得两军相斗，好解救自己。只是这样一来，黑风也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了，看着黑风身上那一条条触目惊心的伤口，顾千玄是既感动又为黑风感到担心。

黑风离这些吴军的距离越来越近，吴军与那些外越人此刻相距也不过百丈，虽然这些吴军到现在都还没有明白过来，眼前的这一幕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都已经自动的排好阵型，持好盾牌，握紧长矛，作好了大战的准备。

隔着几十丈的距离，一个满脸横肉的外越大汉用力一甩，掷出一块大石，猛的一下子，那块大石如离弦的弓箭一般，越过虚空，直直的撞击到了黑风的身上。直引得黑风再次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就连身形都跟着晃荡了几分，大石过后，在黑风的身上又留下了一个与石头等大的血洞，向外不停的喷溅着血液。

黑风身上的伤口，都是这么出现的吗？顾千玄死死的盯着刚刚那个抛掷巨石的彪形大汉，拳头握得死死的，眼中似乎随时都能喷出火来。在那一刻，顾千玄确实感受到了一股揪心的痛，觉得那一块大石仿佛是砸到了自己的身上一般，那种锥心的痛，比起几日前受吴军酷刑的时候，更加让他难受。

因为剧烈的疼痛，黑风高叫一声，猛的一下跳了起来，越过吴军最前面的哨兵，直接闯入吴国大军之中，向着后方顾千玄的方向急速冲来，一路上不少吴军被他撞飞。

后方那些外越人一见到黑风冲入吴军之中，很快便冲了过来，两军稍一接触，便厮杀了起来，很快便有人见了血。

吴军中也不乏有一些聪慧的人物，他们见到是黑风把这些越人给引来的，在很短的时间内便把事情的缘由猜中了七八分。但是眼前的这些外越人，可不是接受了大周王朝册封的越国，与外面人的交流很少，根本听不懂吴语，吴军中也没有人会讲这些外越人的语言。这样一来，吴军就是想解释也无法解释，更何况此次吴军闯入仙霞山脉，本就怀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就是想解释也说不清。

而且这些外越人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存在，嗜勇好斗，很是仇视外面的人，就这样吴军稀里糊涂的和这些越人打了起来。而心怀鬼胎的吴国人也懒得去解释什么，纷纷全力出手，但心中当真是有苦说不出。

没有任何的前奏和预兆，激烈的血战几乎在一瞬间爆发。

这些外越人的装备虽然没有吴国人那么的精良，但其战斗力，当真如外界传闻中一般，猛的一塌糊涂，持着简陋的武器，与装备精良的吴军大战，丝毫不落下风。大战不到一刻钟，这些吴军越打越是心惊，这些外越人除了那种可怕的战斗力之外，最让人心惊的是那种悍不畏死，直战到最后一刻、不死不休的精神。

一上来就直接向吴军猛攻，没有任何的战术可言，吴军已经排好了的阵型，很快便被撕开了几条大口，那些外越人直接就那么冲了进去，在吴军包围之中横冲直撞，孤身一人杀进杀出，有好几个外越人本来都已经倒在了地上，但在最后一刻，还突然暴跳而起，带着几个吴国士兵同归于尽。

一些比较稚嫩的吴国士兵都吓傻了，那些凶狠的外越人一个个都如同凶神恶煞一般，一条手臂都被砍断了，居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反而厮杀得更为带劲了。以前所经历的那些排好阵型、布好战车、选好地方……中原贵族式的战争，虽然场面更为的恢弘，也更为的赏心悦目，但与此刻的血战比起来，仿佛过家家一般。

在刚开始的时候，吴军还能凭借着装备、阵型和地势占据一定的优势，可是在外越人悍不畏死的冲击下，这些优势很快就荡然无存了。也是只有在面对着外越人的时候，才能明白，在战争中，任何的计谋、阵型都是虚的，真正能依靠的，只有强健的体魄，和一往无前的勇气。

就连吴擎，在厮杀中，都打出了火气，命令所有吴军奋勇杀敌，在吴国人的拼死反击下，那些外越人也付出了巨大代价。

黑风闯入吴军的阵营之中，一路向着顾千玄所在的那辆战车直直冲来，现在的吴军正忙着与那些外越人大战，倒也来不及有谁去顾及黑风。黑风一路闯过，那辆绑住了顾千玄的战车被黑风全力一撞，战车轰然被撞成数块，木板四处飞溅。

顾千玄也就是在战车被撞散的瞬间，弹飞了出来，顺势骑到了黑风的背上，连续几天身体都遭到了禁锢。现在一下子自由了，顾千玄又感受到了那种久违的自由感，骑在黑风的身上随意的舒展着身体，仿佛又找到了那种曾经疾风如飞的感觉。

当然，远处吴军和那些外越人的喊杀之声又很快的把顾千玄拉回了现实，从一个吴国士兵手中抢过一柄战矛，摸了摸黑风身上的伤口，对着黑风如同小孩般，轻轻的说道：“走，我们去给你报仇，好吗？”

似乎听懂了顾千玄的话，黑风眨了眨眼睛，没有任何的犹豫，驮着顾千玄便冲了过去。不是冲向远处，而是冲向了大战之地，也不是冲向了连续折磨了顾千玄多日的吴擎，而是外越人阵营中，那个抛掷大石，把黑风打成重伤的彪形大汉。

黑风在顾千玄的心中早已超过了一般的战斗伙伴，黑风在他的心中更像一个亲人，自从顾千玄经过了他母亲的事情之后，他就发誓，绝不让自己任何一个在乎的人受伤，对于那个伤害了黑风的外越人，顾千玄完全没有任何放过的理由。

此时那个外越人和几个吴国士兵激战正酣，就在这时，一个中原人骑着一匹高大的黑马高举着长矛，如一道劲风袭来，那一人一马组合在一块儿，发挥出了不可思议的速度和力量，让那个越人完全防不胜防，直直的攻破了他的防御，长矛直直的插入他的要害。

以这越人的战斗力，本来不应该这么容易就被顾千玄偷袭成功的，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维定势，这个越人刚刚和吴人纠缠了那么久，早已习惯了这些吴军的攻击方式和力度。现在面对突然急速杀入的顾千玄，速度比那些吴国士兵快上数倍，力量也大得惊人，还来不及反应，就吃上了一招。

顾千玄的长矛直直的插入那个越人的要害部位，随着黑风向前冲刺，那个越人被长矛推得不断后退，一路上鲜血染红了一地。片刻的时间，长矛从他的后背处穿了出来，顾千玄用力高举着长矛，把那个越人挑在空中，连续转了好几个圈，直引得那个外越人在空中发出了一连串仿若杀猪似的嚎叫。而后顾千玄用力一甩，那个人直接被甩飞了出去，直直的砸到了一块巨石之上，死的不能再死了。

见到那个越人大汉一死，所有正在激斗的越人都停了下来，纷纷望着顾千玄，就连那些吴军也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场面一片诡异。

突然，那些外越人之中，同时发出了一阵让吴军完全听不懂，好似在哭泣的怪异的声响，顾千玄在越国待了八年，越语倒也勉强懂得一点儿，他听出来了，那些越人好像是在叫“酋长！”

晕！

刚刚那个彪形大汉居然是这些外越人的族长。

外越人盯着他们族长的尸体一阵发呆，而后狂吼一声，所有的越人都持着武器冲向顾千玄。

“给我抓住顾千玄！”吴擎站在远处手提着青铜战剑大喝道，那些吴军经过短暂的反应之后，也都同时向顾千玄杀来，今日的损失这么大，说到底还是因为顾千玄而引起的。

在那一刻，顾千玄真是有一种骂娘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