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的花儿长得愈发的好,枝叶愈发的茂盛,还零星的含着几个花苞,那日渐茁壮的长势,让宁若初心头一阵一阵的高兴。
“看这些花卉的情况,应该已经度过了最不容易成活的时间段,这段时间我们只需好好的照拂,不出两个月,应该就能开出鲜艳美丽的花朵了。”
孙氏看着这些慢慢绽放的花卉,也是心里高兴的很。
宁若初总觉得,在花卉面前,孙氏显得特别的高兴,而且饱含着使不完的劲儿,眼睛都是发亮的。
生活的窘境,让这个家少有了欢乐,但是这段日子,似乎有一些事情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例如,三个人变得更加的和谐,也更爱说笑,宁若初更爱说话了,若初更爱打闹了,孙氏更爱笑了,这一切的一切,似是是因为“宁若初”的到来,也可以说是因为大家生活态度的改变,可当看到那绽放的生命时,宁若初知道,那是花儿让一切都有些不一样了。
孙氏的身上好像也满含故事,那看着花儿的神情,那是炽热,那是痴狂,在它们面前,她似乎是一个端庄温婉的夫人,只为那份宁静,伴在花中清浅的流淌的感觉。
孙氏的话也比以前多了,似乎除了日常的家事,还有一些旁人的事拿来说说,还多了一项非常重要的事情,就是跟宁若初说说花儿,似乎终于有人愿意跟她分享种植的心情,似乎关于花儿终于有了一个倾诉的人。
这一刻,她们不再是母女,而是朋友,可是促膝长谈的朋友。
只是大多数的时候,宁若初只是在听,因为孙氏在话语之间总会有意无意的提到一些重要的经验之谈,宁若初听罢之后,总会拿着笔给记下,如果还有疑问或是哪里还有遗漏,她就会跑去跟孙氏求证,孙氏丝毫都不嫌烦躁。
“娘,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娘不是跟你说过嘛!娘以前也爱养些花花草草的,所以对这些植物多多少少还是懂得一些的。”
宁若初想知道的可不是这个,可是也不能深入的继续询问。
孙氏刻意隐瞒的到底是什么?或者她总是避开的究竟是什么?
她以前难道经历过什么,为什么从来都不曾听她提起的。
看着宁若初孜孜不倦,不耻下问的学习,孙氏说不出的欣慰,她想要的女儿,其实就是这个样子的。
现在的天气愈发的燥热,宁若初本就是畏热之人,没睡下半晌,只是浅浅的睡着,衣裳就已经被汗水给浸湿了,她燥得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盖在腹上的被子已经早早的被她一脚踹开。
她不停的移动着身子,在梦里她身处一片炽热的地面之上,她不停的奔跑,只是为了寻找那清凉的源泉,似是触到了冰冰的东西,宁若初便紧紧的抱着不肯撒手。
宁老三还在的时候,不知是从哪里得来了这样一个防水可以密闭的羊皮袋,听说是外来的商旅带来的,宁老三无意之间得了一个。
孙氏看着便寻思起来,发现冬天的时候,可以装沸水取暖,后来便想到了夏天的时候,同样可以装冰水祛热。
孙氏拧着一条帕子,轻轻的拭去宁若初额上不停沁出的汗水,动作轻缓,把她抱着了自己的怀里,给她褪去了快要湿透的衣裳,用温水给她擦了一遍身子,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衣裳,再轻轻的把人放回了炕上。
宁若初睡得愈发的沉稳起来,孙氏将凉了的帕子贴在她的额头上,凉意似乎已经渗进了宁若初的心里,她的神情不再不适,呼吸也均匀起来,折腾了好一会儿,脸上热起来的红润终于是退了下去。
孙氏躺了下来,将身子侧在了一旁,一下一下的给宁若初扇着风,凉凉的,吹散着热气。
宁若初半湿的额前头发还有鬓发渐渐的干了起来,此时眼前只是一个沉睡的孩子,许是做着什么好梦,嘴角还挂着甜甜的微笑。
待孩子睡得沉去了,孙氏也有些支撑不住了,眼皮不停的打架,终于扛不住,倒在了枕头上,困顿的精神在侵袭,浓浓的倦意,将她带进了梦乡,脸上是满足感,还有慈母的光辉笼罩在她的身上,她的手竟然还记得一下一下的挥动着扇子,虽然非常的缓慢,非常的机械,但是似乎不知疲倦般,一下一下的,若不是那渐起的均匀呼吸声,还真的会让人以为她没有睡着。
月光正好,浅浅的明月光辉投射到房间,炕上一副让人感动的画面出现在眼前,女儿安静乖巧,母亲慈爱和善,在这静谧的夜空,给了黑夜非常美丽的存在。
鸡鸣声响起,只第一声,宁若初便被吵醒,睁眼便看到了眼前的孙氏,寻着她的手臂看下去,那蒲扇只是安静的安置在一旁,不会说话,但宁若初却读懂了很多很多,手里的羊皮袋已经没有了凉意,她将它轻放在一边,瞬间明白了昨天发生的一切。
夏夜在这样的天气,她很难能够安睡,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条件不大好,她经常晚上睡不安稳,所以夏天对于她来说总是显得异常的漫长和难熬。
可是昨晚,天气如此的炎热而且燥得让人心生烦意,她却睡得很安稳。
蹑手蹑脚的起了床,生怕大一点的动静会把孙氏给惊醒。
来到了灶房,拾了几块柴火,架在了灶下,拿着火石,熟练的擦起了火花,燃起柴火,往锅上加了几瓢水,盖上了锅盖,宁若初开始忙别的去了。
坐在院子里,宁若初整齐的摆弄着木头桩子,右手抬起柴刀对着桩子就是一劈,桩子没有断裂开来,没道理呀!若林都能办到的事情,我办不到。
费力的劈了好几下,终于是劈成了两段,宁若初感觉已经微有些吃力了,平时看着孙氏劈柴的时候,也没有这么费力的,继续下去,大半个小时过去了,眼前就是歪歪斜斜的躺着非常不均匀的柴火。
若林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直接抢过宁若初手里的柴刀,只看了她一眼,便示范般的劈给她看,怎样才是正确的手法,怎样才能均匀的处理木桩,而不至于弄成现在这样惨不忍睹的局面。
不消一会儿,剩下的柴火就被劈好了,宁若初只是看着,心里明明已经觉得若林比自己不知道好多少倍,嘴上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竟然都没有一个八岁孩童能干。
“以后这种活我来就行了,姐姐是女孩子,不适合干这些,我这个男子汉不是放在家里做摆设的。”
其实宁若初真的想说,难道你就适合了吗?可是心里却也不得不承认比起自己那两下子,还真的是他比较适合。
“这都是男子汉应该做的,姐姐和娘尽管放心的交给我。”
那稚嫩的肩膀瞬间高大起来,看似纤弱,却在慢慢的学起了担当。
宁若初发现,自从给若林上了一堂自强不让自己受欺负的课程,他就似乎把那天的话时时的放在耳畔,时刻来警醒着自己,告诉自己应该怎么做。
“姐姐,你来愣在这里做什么?锅上的水应该已经沸了,你快去下面吧!”
待宁若初走到灶房,她才反应过来,什么时候轮到那小屁孩指挥自己了,她还这么乖的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