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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天白云下三层古木搭成的阁子,阁子下是覆着纯净晶莹白雪的湖面,一袭缥色身影嵌在当中,仿佛水墨画中神来一笔,汇聚了所有意境之菁华。
他们隔得并不算远,宁思沅想要看清楚他的面容,不管怎么眯眼,那人都好像隐没在幽远之处一般,藏在画里头,匿在行云间,影影绰绰,若隐若现。
“阿洗,我这便上去。”赵挽很是激动,顺手牵过宁思沅上了楼,木质的楼梯发出吱吱哎哎的声音,他却越踩越来劲,弄得宁思沅来不及看看脚下的路,慌乱地跟着他上了楼。
“哎你们……两个,真是煞风景,这楼要被你们踩坏了。”苏悔初从阑干那缓缓往回走,眼神落在宁思沅身上,轻飘飘收了回去。
见此美男从画中走了出来,步履徐缓,广袖翩然,仿佛沾了仙气一般,宁思沅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头瞪赵挽,都怪你,煞风景。随即转过身来,对着苏悔初微微颔首表示初次见面的问候。
“还不是你太懒,见你三哥来了也不下去招呼着。”赵挽故作恼怒地看他。宁思沅低头笑了笑,真是跟传闻中一般,十分懒散的一个人。
“嗯,早晚都得上来,何必我白跑一个来回?”苏悔初觉得自己很是有理,还笑着点头,眼里不着边际地划过一丝诧异,“三哥,这位是?”赵挽在兄弟排行中为第三,未登基时人称三爷,苏悔初同他关系不一般,在外头便称呼他三哥。
“哦,这位就是我同你说过的,诚妃。”
苏悔初仪态端方地行了礼,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原来是诚妃娘娘,久仰大名。”
晕,她哪里有什么大名呀,八成赵挽把她那些抽风事迹拿出来说了一番,害得她在人前丢脸,“侯爷过奖了。”
“行了,你二人不必这般客套,阿洗你叫她……三嫂就成。”
“是,三嫂。”苏悔初眼神暧昧地看着这两人,微微退了一步,将木椅正了正,“二位先请,咱们是时候用膳了。”
宁思沅嘴角抽了抽,陪着赵挽坐了下来,一句“三嫂”弄得她极不自在,也不知赵挽是有心还是无心,下意识去看他的表情,看他正与苏悔初目光交汇,她只好转了头,赶巧饭菜端了上来,她便将注意力转移了,取了茶细细品着。
“阿洗此次去打越,可有什么趣闻轶事?”
“有啊,大越鼎鼎有名年仅二十六岁的叶侍郎有个女儿过完年以后十七岁。”苏悔初一口气把话说完没有丝毫停顿。
“噗……”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茶已经喷了出来,暗暗腹诽这句话信息量好大。
赵挽一愣,连忙掏了手绢给她擦嘴,冲着苏悔初甩了个怨责的眼神。
“额,失态了。”宁思沅连连道歉,顺手将茶杯往桌子里头推了推。
“不碍的,”苏悔初有些得意地挑了挑眉,“我还没有说完,女儿不是他亲生的。”
“……”
“然后呢?”哪怕是古人,生育也不能违反自然规律是不是?
“然后叶侍郎把女儿送进宫给皇帝做妃子,一个错误决定,把整个后宫搅浑了。”苏悔初面上笑意更浓,很是奇怪的笑,一半温暖,一半嘲讽,“她跟大越皇帝十二年前自尽的一个妃子长得很像。”
咦?姐妹?母女?不管哪种关系,都使这码事充满了禁忌**的色彩,轻而易举地勾起了两人的好奇心。
“阿洗想说什么?”赵挽看事的眼光还算犀利,苏悔初不是闲着没事干关注宫闱秘史的人,只怕他已经发现了什么,而且发现的事情还十分重要。
“三哥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一眼就能瞧出我的心思。”苏悔初面色不改地恭维,敛了笑意,微微正色,“我想查这件事,还请三哥协助。”
赵挽一怔,眸子暗了暗,“你看宁秋水跟叶侍郎之间……”
宁思沅夹菜的手一顿,抬头望向两人,心中十分疑惑,为何又扯上了那奇葩爹。
“所以叶姑娘的身世,不仅要从大越查起,宁秋水这边也不能落下。”苏悔初目光略过宁思沅,悠悠道:“最好,连着三嫂的身世也查查。”
怎么?又扯到了她身上?宁思沅越发迷茫,看着赵挽点下的头,心里好像压放了一块大石头一般,还好她最近长了点脂肪,不然扛不住了。
“怎么不吃了?”赵挽夹了一筷子放进她的碗里,冲她安慰一笑。
“嗯,嗯,这就吃。”她原本打算少吃一些的,适当节食,过几天就瘦下来了,可是赵挽亲手给她,她就不得不完全接受,也没怎么看他夹的菜是什么就直接塞进了嘴里。
这一口真……好辣!宁思沅生生咽了下去,满桌子找水,接过赵挽递过来的茶杯直接饮尽,还犹不解辣地微张着嘴,真想把舌头伸出来扇一扇。
“呵呵……”那俩男人还不怀好意地看着她抓狂,好讨厌。
“爱妃不是喜欢吃辣么?怎么样,好吃么?”
“我什么时候说过!”谁这么狠心点这么辣的菜呀,宁思沅被逼暴走,差点咆哮起来。
“嗯,我记得你说的,不管葡萄是酸是甜,你还是喜欢吃辣。”赵挽笑得奸诈。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但是此辣非彼辣,他这是在考验她的豁达呀。
见她不说话,两只眼睛通红通红,鼻涕眼泪一个劲的往手绢上蹭,赵挽心中有些不安,发觉自己太过分了些,冲着门口的汤小料吩咐道:“你去打盆水上来。”
不过片刻,便有人端了盆子清水上来,还特地备下干净的毛巾,赵挽亲自给她擦脸,伺候她漱口。
宁思沅睁着朦胧的眼睛,声音哽咽着,“我要喝牛奶。”
“好,你们快去寻来!”赵挽厉声催促,一边又小心翼翼地哄她,“怎么样,好没好些?”
“皇上为何不自己尝尝,完了再问问臣妾什么时候能好吧。”宁思沅心里似烧了一把火一般不爽快,想要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却偏偏没有控制住,一股脑冲着赵挽发了出来。
“好,好,我尝尝。”赵挽自知理亏,竟然真的拾起筷子夹菜,看那菜颜色还算正常,应该不算太……辣吧,于是夹了一小块塞进嘴里,还没嚼几下一口喷了出来。这世界上辣椒的热情是可以接受的,芥末可就不好说了。
尝过之后赵挽更觉得理亏,含了一口牛奶,颇为心虚地看着宁思沅,“我……玩笑开重了些。”语气里歉意满满,但作为皇上,字典里面好像没有“对不起”这个词。
宁思沅摇了摇头,“有些东西明明很喜欢,却喜欢不起,酸和甜不可兼得,我舍弃二者选了辣,皇上你知道么?”
赵挽突地一震,手掌蓦地攥到了一起,一遍遍地想着她说的这句话,又细想那日她和汤小料对话的情形,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他心里顿时一沉,愧意似潮水般漫涌上来。
室内一时陷入了沉寂,苏悔初担心见了赵挽的窘迫,早早地把头偏向窗外,外面风轻云淡,冬日的冷冽气息快要消散了吧,还有几日便要开春,过了年,又能出去走动走动了。奇怪,自打从大越回来,见兰若上人还是老样子,见赵挽身子没什么大碍,竟老是惦记着再回去一趟,好像有什么心思似的。
两个人闹了一会别扭,彼此也都安静了,低着头看地面。苏悔初眯了眯眼睛,觑见宁思沅那被子里的牛奶也喝光了,便道:“时候不早了,快用膳吧,不然要凉透了。”
“嗯。”赵挽低低应了一声,拾了筷子挨道菜尝了一遍,把不辣的味道还算可口的,尽挑了些往她盘子里放,“你捡着吃,不够再给你夹。”小心翼翼的模样,生生让苏悔初吓了一跳。
又安静了那么一阵子,苏悔初看着碟中珍馐,长长叹了一口气,“三哥,我打算把府上那几个弹琴跳舞的送到宫里去。”
“啊?”赵挽一愣,筷子悬在空里,“怎么了?喜欢够了?”
苏悔初脸上微微一红,“我又不曾成婚,府上女人多了不好。”
“你不是都没有碰过吗?”官场上来往,送美女的,送歌姬舞姬的,难以拒绝就接下,侯府里面也不缺下人和住处,闲着没事,听个曲子看个戏,还是很享受的。
“嗯……传出去名声不好。”苏悔初支支吾吾,话说得极慢。
“咳咳,”赵挽被他逗得一乐,痛快地回答:“好说好说,你那府上的个个都不错,我收下了,改日你进宫去,便是看上了哪个妃子,三哥也割舍给你!”
宁思沅正埋头苦吃,咽下口中一口米,咬着唇不肯出声,很好!她倒要看看赵挽今个能渣到什么地步!气死了!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瞬息,她低着头,听得对面传来苏悔初调侃的问话:“要是……她呢?”“她”是谁?不会指的是她吧?宁思沅感觉头皮发麻,脊椎都凉了起来,轻轻地抬眼往上看,果真看见苏悔初正带着笑意,用探寻的目光在她和赵挽面上来回。
“额……”
“哼!”宁思沅直接搁了筷子,大声道:“臣妾吃饱了!”
“哈哈哈哈……”苏悔初忍不住大笑起来,低着头用宽袖遮住自己的脸,他此刻可不敢直接去看赵挽的表情,定然是跟吞了苍蝇一般难受吧。
赵挽咬了唇,眉眼间透出一股无奈的神色,有点像告饶。
宁思沅也不肯领情,鼓着腮帮子,什么话也不说。
等苏悔初笑够了,便道:“三哥三嫂可吃完了?去我府上吧,好好谈谈。”
“好。”赵挽起身,将宁思沅牵进手心里,没想到,宁思沅竟然丝毫不领情,甩……开……了……
“你……”赵挽脸上隐现一份薄怒,怨她不讲情面。
“皇上不必牵着我担心我走丢了,我跟着侯爷便是。”一股子酸味冒了出来,快把整间屋子熏了。
“哈哈哈……”苏悔初又大笑起来,一只手撑在墙壁上,“你俩先下去吧,等我笑够了再走。”
接着两人别别扭扭磨磨蹭蹭地下楼梯,完全没有刚上来时的那份急切,苏悔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喃喃道:“真是冤家。”
话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旋了一圈,苏悔初敛起笑下楼,没有人看见他眉宇间一闪而逝的落寞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