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海格的邀请

从乌姆里奇的办公室离开时，安东尼满心疑惑，甚至因为这种困惑有些对自己生气。他觉得自己本应该知道乌姆里奇在说什么的，但事实上他只是在那间办公室里耗费了整整半个小时，依旧没有搞明白那些意有所指的话语和笑容可掬的威胁是什么意思。为了缓解这种不满，他拉开了自己的抽屉，决定花上更多时间同那些和蔼可亲的羊皮纸打交道。

几天之后，乌姆里奇和所有教授都进行了一轮谈话。

安东尼听说她几乎要解雇了特里劳妮教授。她俩在某个楼梯上大闹了一通，直到伴随着一道火光，福克斯突兀地出现在了现场，扔下了一封来自邓布利多的信件。看完信后，乌姆里奇面色难看地离开了（“倒不是说她有什么时候的面色不是难看的。”布巴吉教授尖刻地点评道），只留下歇斯底里的特里劳妮教授、试图安慰她的麦格教授以及匆匆赶来的弗利维教授。

凯特尔伯恩教授兴致勃勃地等待着自己的解雇通知书，却什么也没有等到。与此相应的，洛哈特似乎差点被乌姆里奇解雇了，至少教授之间有这样的传闻。要么就是那封保护了特里劳妮的信同时保护了他，要么就是他凭借自己的风度以及——或许吧——高超的黑魔法防御本领让乌姆里奇放下了往日的龃龉。不过当然没有人会不识趣地去询问他。

而这都是安东尼事后听同事说的。在这一切发生的时候，他正埋首在血肉魔法的研究资料中，专心学习。

如果不是海格送来的纸条打乱了他的学习计划，或许在乌姆里奇重新找到解雇人的办法之前，他就已经学会了如何让凯特尔伯恩教授的假肢表现得像是真的呢。纸条上写着：

动物园要建成了。我有样东西想要给你看。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今天晚上过来。

海格

这一下子就把安东尼从那种安宁的学习节奏中唤醒了。他没有等到晚上，而是在下午就赶到海格的小木屋，几乎没有心思关注那些窜得高高的草、黄色的或者紫色的野花或者从簌簌草丛中飞速逃走的松鼠。

“海格？”他敲了敲门，“海格，你在家吗？”

他听到门后传来狗叫声，不过很快又安静下来。沉重的脚步声。门吱呀一声开了。

“哎呀，亨利！”海格看起来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不是你让我过来的吗？”安东尼问，“那张字条？你告诉我动物园快要建成了——”

“嘘！”海格激烈地说，朝左右看了看，“进来，进来……这还是个秘密呢，亨利……”

安东尼只好跟着走了进去：“你想让我看什么，海格？”

房间中和他记忆中几乎一模一样。和煦的暖风透过半开的窗户，将那些风干火腿之类的东西吹得缓缓晃动着。微微变形的木头椅子摆在火炉边上，一把铁制大茶壶中正咕嘟咕嘟地烧着水，台面上放着一团有些发黄的面团。

海格围着围裙，身上沾着面粉。牙牙高兴地凑了过来，一边用湿漉漉的鼻子在安东尼摊开的手掌上嗅来嗅去，一边将尾巴摇得呼呼生风。海格抓住它的项圈把它拽开了，示意安东尼到椅子上坐下，然后走到水池边上洗了洗手。

“你需要等我一会儿——我正在烤岩皮饼呢！”他将一杯茶放到安东尼面前，自豪地宣布道，“待会儿伱可以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哦……那太好了。”安东尼说，打定主意要在岩皮饼烤好前离开。

海格哼着歌，丁零当啷地忙活了一阵子，终于把所有的饼坯都送进烤箱了。他把围裙解了下来，将大手塞到水龙头下，在哗哗的水声中大声地问：“所以，你想要看一看动物园，亨利？”

“不，我过来是因为你的字条叫我过来。”安东尼也提高了音量，“你说你有东西想要给我看。”

“哦，那个！”海格恍然大悟地说，“但是，我不是告诉你晚上再来吗？它们在晚上更有意思……”

“谁？”安东尼问。

海格将水龙头关了，忽然看起来有点忐忑。

“你知道，动物园就要建好了……”他搓着大手，“他们同意让路威看后门，不过这样一来，大门就缺少了一個守卫……”

安东尼说：“一个名字，海格，告诉我它的——或者它们的——名字。我们可爱的动物园大门守卫将会是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给它们取名字。”海格说，“不过，我让你过来是为了让你挑一只。”

“什么？”

“挑一只作为礼物，如果你喜欢的话……”海格有些局促地说，“我认为你会喜欢的。它可以和它的同伴们一起被养在动物园里。你只用时不时过来看看它，不会耗费你太多精力。”

安东尼带着担心问：“不是火龙蛋吧？”

“什么？不是。”海格说，“我可不是那种会把火龙蛋到处送的家伙，不过我想我确实没给你送过多少东西。唔，倒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他笑了起来（“别客气。”安东尼也笑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先带你看看吧……凯特尔伯恩教授和弗利维教授都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他弯下腰，朝烤箱中张望了一下，又给牙牙拿了半块火腿，才领着安东尼出了门。

他们径直向禁林走去——安东尼确保了附近没有乌姆里奇的踪影——经过茂盛的草坪，穿过泥乎乎的小路，周边的树越来越茂密，形态也越来越诡异，四周越来越冷。几声鸟叫幽幽地缠绕在密林间。安东尼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海格身后，心中后悔没有提前通知麦格教授。

“你把它们养在八眼巨蛛旁边了吗？”从一簇扎人的灌木丛中钻出来时，安东尼忍不住问道。

“不，在客迈拉兽边上。”海格自然地说，“阿拉戈克说他对这些东西过敏，而且它们会吃小蜘蛛。”

他们又走了一阵子。树叶和树枝在他们脚下发出的声音只会让树林显得更加寂静。阳光根本无法穿透他们头顶层层叠叠的树叶，因此林子里黑极了。海格的提灯摇摇晃晃，嘎吱作响，照得黑影在他们周围晃来晃去。

突然间，海格停了下来。

“我们到了。”他说，高高举起提灯，“看，那间小屋属于客迈拉兽，凯特尔伯恩教授说它们暂时最好先待在这里……别管它们了……这儿，这是我想给你看的东西。”

在提灯的火光照耀下，安东尼看到面前的围栏中挤满了某种奇怪的神奇动物。它们毛茸茸的，又大又圆，足足有五六英尺高，像是某种巨型毛球。除此以外，它们还在汪汪叫。

一只毛球把自己的鼻子从围栏底部伸了出来，朝两人鞋子的方向嗅闻着。它的鼻子又尖又长，覆盖着浓密而粗短的毛发。忽然，一条长长的舌头伸了出来，有力地挖开土，钻进泥里，飞速卷起虫子之类的东西，又收回了嘴里。毛球满意地哼哼了几声，又汪汪叫起来。

“你觉得‘毛鼻狗’这个名字怎么样？”海格说，“或者是‘毛球狗’？‘食虫球’？‘长舌绒绒’？”

“都不错。”安东尼说，看着一团毛球艰难地从另一团身上滚过去，挪动到围栏的另一端去。

海格高兴地说：“它们很不错，对不对？培育它们可费了我不小的功夫……”

“你培育了它们，海格？”安东尼说，“太棒了！你怎么会想到培育这些——”他不知道应该怎么指出这种生物稍微有些不符合海格一贯的审美标准，只好含糊地伸手比划了一下围栏。

“哦，它们很可爱，不是吗？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它们的！”海格自豪地说。

“真的，它们确实很不错。”安东尼同意道，“对了，私人培育神奇动物是合法的吗？”

“当然了，它们又不危险。这些家伙，”海格拍了拍离得最近的那团毛球，“脾气都好极了……”

被他拍的那只毛球身上的毛突然全都竖了起来，一时显得大了一倍，紧接着，那些浅色的毛发又猛地收紧了，紧紧贴在它的身上，勾勒出锥形的脑袋和细长的身子。下一刻，伴随着干呕声，一大口暗紫色的黏液从毛球的口中喷了出来，将围栏腐蚀得滋滋作响，一股股地冒出黑烟。

安东尼微微向后退了一些，免于用自己的鞋子挑战那滩仍在缓缓蔓延的黏液。他才发现地面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在昏暗的手提灯灯光下几乎显出了金属光泽。附近没有一株草，安东尼现在觉得这或许不是由于什么建造围栏的魔法。

“如果是在晚上，它们会更值得一看的。”海格略带遗憾地说，“感觉到月亮出来后，它们的黏液就会变成银白色的，而且腐蚀得更快，牙齿也会变得更尖……挑一只吧，亨利！”

“不了，谢谢你，海格。”安东尼礼貌地说，“我们离开吧。我想它们会是很合适的大门守卫。”如果它们真的合法的话。

海格喜滋滋地说：“你真的这么想的？我也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