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心理战

司徒皇后看清慕容兰馥的表情，心知她是在讥讽自己，那海棠花即使是皇上所赐，也不过是寻常之物罢了，并没有什么稀奇之处。

当下压住一腔怒火，不动声色，回道：“既然是皇上赏的花，想来也并非一般市井之物，岂是你我能够随意买到的。”

慕容兰馥今日有心要与司徒皇后过意不去，狡黠道：“姐姐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一件事。”

她说着故意略微停顿，用眼睛看住司徒皇后。司徒皇后不由得问道：“什么事？”

慕容兰馥继续道：“前几****见内务府的周公公带着几个小太监搬一些花草，很感到好奇，一问才知是皇上殿里弃掉的一些花草，他们搬到别处去。说也奇怪，那些花里面，竟有两株丽格海棠……”

说到此处，她见司徒皇后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便说道：“只是，那两株海棠虽与姐姐的这一株十分相似，连花盆都长得一样，却远没有姐姐这里的娇艳呢。”

慕容兰馥说完，司徒皇后早已嘴唇发白，提高声音问道：“你说的话可当真？”

慕容兰馥娇媚一笑，“好端端的，妹妹哄姐姐玩做什么？原本还打算想姐姐讨教侍弄花草之术呢，同样的一种花，到了姐姐这里，偏偏就长得这样好看。”

海棠舒展着橙红色的花瓣，发出娇美鲜艳的光泽和浓郁的芬芳。慕容兰馥衷心地认为它长得美，但是美则美矣，放在司徒皇后这里，她老觉得这些美艳里、香气里，都孕育着阴谋。

本是凡间仙子，天地间钟灵毓秀之物，却硬被人拿来阳奉阴违。其实方才那些花也不过是慕容兰馥随口所说，前些日子看到内务府公公搬弄花草不假，但看到丽格海棠却纯属自己杜撰。

想到此，慕容兰馥嘲弄地笑笑，何时自己已变成了这般模样？只是一切皆是宿命的安排，自己若不同流合污，恐怕早已尸骨无存了。

司徒皇后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被人找上门来，无端端地挤兑了，正在发怔。

慕容兰馥慌忙站起来，佯作惊慌地说，“哎呀，妹妹一时疏忽，真是该死！望姐姐包涵妹妹的胡言乱语，那日看到一群人搬花草，我原本对花草无甚了解，一时之间看错了也是有的，姐姐千万不要多心。皇上对姐姐的用心，我们有目共睹，又怎么会……”

司徒皇后回过神来，想到方才失态，尽力挽回自己的颜面，说道：“既然没有看真切，就不要胡言乱语，以后万万不可这样莽撞。”

慕容兰馥敛眉道：“是，妹妹定当谨记姐姐的每一句教诲。”

“好了，你坐下吧。”司徒皇后摇摇手。

慕容兰馥在心里轻笑，原本她二人早已闹僵，几乎撕破脸皮，而这次她算是给了司徒皇后一个大大的台阶下。

也是看她同是女人，对于夫君的恩**却那么不笃定、不自信。每一个女人，实在有她藏在心底的自卑和可怜。

这么一闹，司徒皇后赏花的兴致少了许多，叫冬槿拿去放到内室，仍不忘了叮嘱小心搬动。

一时无话。慕容兰馥小口吃着点心，间或抿一口清茶，用帕子擦拭嘴角的时候，不经意间对上司徒皇后的目光。

表面上，二人的眼神皆是波澜不惊，实际上却隐藏着无数刀光剑影。

这时候，司徒皇后一定在猜想自己到这里来的用意。

最让人害怕的事情，便是你对它一无所知的事情。慕容兰馥继续不透露半点痕迹，继续悠闲吃茶点，有一句没一句地同司徒皇后闲扯。

今朝不同往昔，司徒皇后经过这么多事情，早已没有了当日的底气和气定神闲。看慕容兰馥不说明来意，她便渐渐地沉不住气。

难道她来仅仅是和自己闲聊吃点心？或是为了针对海棠花辱没自己一番？

又坐了半日，慕容兰馥站起来整整衣裙，对司徒皇后福了一福，说道：“叨扰了姐姐这么半日，妹妹也该回去了。谢谢姐姐的好茶点招待。”

司徒皇后白白猜测了半天，慕容兰馥这竟然就要告辞。她不禁问道：“兰馥，你今日过来，究竟所为何事？”

慕容兰馥道：“并没有什么事情啊，就是一个人觉得闷得慌，想起许久未见姐姐，便到姐姐这里来看看，还望姐姐不要怪罪妹妹叨扰才是。”

一番话说完，不等司徒皇后有何反应，她便自顾自地走掉了。

看到慕容兰馥依旧袅袅婷婷的背影离开自己的视线，司徒皇后歪倒在榻上，问一旁的冬槿：“你说，是否是我老了？”

冬槿吓了一跳，忙宽慰道：“娘娘说哪里的话？娘娘您还很年轻呢？”

司徒皇后悲哀摇摇头，苦笑一下道：“先在我已感到力不从心，若是再过几年，岂不是人人都有能力欺负到我头上？”

冬槿不知该如何作答，站在一旁不语。

司徒皇后转身，用力抓住冬槿的胳膊，“你说！连你也懒得搭理我了是不是？”冬槿又疼又怕，跪倒在地，魂不附体。

司徒皇后继续椅她的胳膊，“你回答我！是不是？是不是？你说！”

“娘娘饶命啊，娘娘！念在冬槿跟在您身边这么些年的份儿上，放过冬槿吧！”

司徒皇后终于安静下来，刚才的爆发让她累得脱了力，靠在枕头上，脸色苍白，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冬槿这才发现自家主子有些不正常，赶忙爬起来擦干眼泪，喊人把太医请过来。

慕容兰馥出了凤朝宫，一路心情颇佳。

她今天去，就是为了找司徒皇后的不自在。想到以前，司徒氏总是迫不及待地一次又一次对自己施压、迫害，一计不成又生一记，从不间断。

而近些日子，却渐渐地少了动静。她很清楚，司徒氏现在早已不比往昔，是以今天过去探一探口风。顺便对她在心理上进行打击。

她不知道的是，她收到的效果，比她预期的还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