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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排除李毅安是个资本家之外。
南洋与俄国是高度相似的,至少在工业方面他们是非常相似的。
俄国大部分工业都是建立在 30年代,要不然便是在战后按30年代的标准重建。50年代俄国经济的高速增长,得力于这批工厂和矿场。
南洋的工业同样也是如此,虽然是靠着德国的专家工程师们建立了一套现代化的工业体系。但是本质上都是30年代的技术标准。
当然,欧美各国的情况也好不到那里去,战后各国为了加快重建速度,也都是选择战前成熟的工业架构,进行重复建设。
这些过时的工业架构不单效率低,而且耗能大,污染环境。所以,到了 60年代,他们会面对的问题都是相同的——一边是供求关系变化,随着德国工业产能的恢复,各国市场供大于需,市场竞争越发激烈。一边是落后的工业架构,带来的高昂的生产成本。
原本这些问题还不太明显,但是最终,一场石油危机,把所有的问题都激化了。于是西方国家迎来了噩梦般的 70年代,其实也就是工业转型阵痛期。
他们会面对的问题,南洋将来同样也会面对,也正因如此,李毅安才需要提前进行布局。
不过保罗解释,不仅没让左孝翰弄明白,反而让他更糊涂了,说道。
“这有问题吗?根据我们的预计,依照目前的经济发展速度,我们对这些产品的需求只会越来越多,就拿钢铁来说,我们的钢铁产量至少需要达到2000万吨,才能满足基本需求,这也是我们提出2000万吨的原因。”
而在石油危机的刺激下,西方的工厂纷纷倒闭,大批工人失业,社会上一片愁云惨雾的同时,也意味着自十八世纪末叶发展出来的大型“烟囱工业”,也走到了尽头。在阵痛过后,更有效率、更节能省料的新工业诞生,知识密集工业应运而生。没有石油美元注入的西方经济,用了十几年才渐渐走出谷底,慢慢开始另一波的经济景气。
保罗说道。
而与此同时,仍然一直沿用 30年代“烟囱工业”模式的俄国,在最美好的十年结束之后,好日子也走到了尽头,最终走向了帝国的崩溃。
原本所有的社会问题和经济问题,都在石油外汇的涌入下,被化解了。于是乎,俄国进入了所谓最为辉煌的70年代,那个时期的俄国,在全世界范围内各种扩张,甚至自以为即将超过了美国,成为世界第一强国,那个的时候他们是得意的。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我也不太明白,但是阁下的解释,让我明白其中究竟,有了“一四计划”的成功先例,那么我们只需要在“二四计划”制定一个规模更大计划就行了,其实就是产能的堆积与扩张。但是这种产能的扩张总是有尽头的,当它达到市场的临界点时,经济的发展,也就陷入了某种停滞,这种停滞往往就会带来经济危机。”
就在双方争论不已时,石油危机的爆发助推让世界油价高涨,给作为石油出口国的俄国带了泼天般的富贵。
作为通产部总长,左孝翰自然知道“二四计划”制定的计划方案,依据是什么,是根据经济发展速度制造的,当然也增加了一些“速度值”,就是加快发展的速度值。
嗯,可以理解成为俄国的市场经济尝试。改革的成效也非常明显。激活市场,扩大财政收入,让俄国经济恢复活力。当然也遭到国内保守派的攻击。
俄国就是一個教训。在六十年代的时候,以钢铁、机械制造等为核心的旧工业发展达到临界点,和西方一样俄国也面对同样的问题,毕竟没有任何国家的经济会像苏联那样偏重重工业。于是俄国也开了相应的改革,就是“柯西金改革”,按照俄国官方的说法是:改善规划和加强经济激励。就是通过引入市场调节进行经济改革的尝试。
“没有问题,但核心问题是,还是“路径依赖”,”
1亿吨钢铁!
虽然觉得这个数字太过匪夷所思,但左孝翰仍然说道,
“既然如此,那么计划实施有什么问题吗?”
现在的美国还没达到这个程度呢。
李毅安在一旁补充道。
不过在李毅安看来,这就是未来的发展的必然,毕竟,后来日本的钢铁产量也突破了1亿吨,而且还长期保持着这一产量。按照正常发展速度来说,南洋的钢铁产量肯定会达到,甚至超过这一数字。
“2000万吨太少了,从长远来说,可能是会是1亿吨!”
这也是为什么,李毅安会直接插手“二四计划”规划的原因。
左孝翰不解道。
“现在……说这些是不是太远了,像阁下说的,未来仅仅只是钢铁需求就要一亿吨,我们现在甚至连十分之一都没有不是吗?”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
李毅安说道。
“我们要考虑的是一个长远的将来,孝翰,就钢铁公司来说,东海钢铁与东宁钢铁,有什么区别吗?在技术上?”
“这……”
面对阁下的询问,左孝翰稍作思索后,说道。
“除了设备主体是国产设备并且从欧美等国引进了部分设备之外,本质上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是啊,这就是问题!”
李毅安站起身,说道,
“从计划的实施上来说,为了加快速度,保证计划进步,往往倾向于选择战前成熟的工业架构,也就是30年代40年初的工业架构,虽然偶尔有些许技术革新,但整体工业架构是远远落后于时代的,现在已经了五零年代了,而我们却用三零年代的工业架构,去进行新一轮的工业建设,这样的重复建设,现在看不到问题,但是将来呢?”
面对阁下的反问,左孝翰说道。
“这……可是现在新技术并不成熟,我们总不能因噎废食吧,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发展吗?”
难道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发展吗?阁下不是一直在说最重要的就是发展吗?
“没错,是发展,但是要看怎么样发展,在好与快之间寻找一个平衡,”
李毅安一边说,一边打开计划草案说道。
“相比于一四计划通过工业的直接投资的建设,“二四计划”的核心,是产业政策性指导发展。”
“产业政策性指导发展?”
“对,就是通过官方资助的方式,鼓励企业进行创新性的技术研究,并将新技术应用于产业扩张上,而不是在旧工业架构内进行重复建设,这或许会牺牲一些经济发展速度,但是从长远来说,是有益于经济发展的,当然,我们还需要制定一系列的产业政策来推动产业发展。”
制造产业政策引导推动经济发展,在另一个世界有成功的经验,日本算得上是全世界最喜欢搞产业政策的国家。 50年代初,日本就提出了设备现代化和发展出口的目标,专门成立了“重型机械设备技术咨询机构”,用来指导成套设备的出口。在随后的十年间,日本先后出台了‘机械工业振兴法’、‘电子工业振兴法’、‘轻型机械出口振兴法’、‘成套设备出口振兴临时措施法’。
每个年代都会提出 10年之内产业发展思路,到了八十年代,明确提出,日本的追赶型现代化已经完成,要以技术立国取代贸易立国,要以创造性知识密集化作为产业结构的发展方向。其实,同样也是面对“烟囱工业”模式走到尽头做出的决定。70年代小日子的日子也不好过,一样的接连多年的经济负增长。
有了这些前车之鉴,李毅安当然知道应该追赶什么。
“我们并不仅仅只是实施追赶型现代化国家发展战略,同样也要在追赶中,抓住技术变革这一弯道超过的机会,利用抢先优势,紧抓科技发展,实现科技上的创新突新,并以此来带动南洋的经济发展。”
其实,现在别说是俄国,就是欧美各国同样也存在着严重的“路径依赖”,他们仍然沿着“烟囱工业”的方向前进着,全力发展钢铁、机械、金属等传统重工业部门,而对于微电子、新材料、生物工程技术等现代高科技反应不敏感。所以大家都在60年代中后期到70年代陷入了“阵痛”。
旧工业不消失,新工业便无从兴起。西方能够从阵痛中走出来,完全是市场经济的自我调节性表现,也就是所谓的“创造性的毁灭”。
但是在这个过程中,有大量石油美元注入的俄国却沉浸于买买模式中,从而错失了发展良机,最后与美国在科技上的差距越拉越远。
因为了解这段历史,所以,李毅安才会提出紧抓科技发展,不是为了避免阵痛,而是为了……利用抢发优势,实现弯道超车。
从五零到七零,这可是二十年的发展机遇期。
紧跟在欧美屁股后面看着尾灯追赶……有直接超车爽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