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面对现实

“你们是怎么过来了？”杜远依旧有些恍惚，要不是自己掐了一下胳膊，还以为是在做梦呢。

焦兰花微微沉默了一下，眼眶突然红了，泪水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这让杜远瞬间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二弟杜川。

杜川见此只能苦笑摇头，这种事情，自己能怎么办？

好在此时小丫头开口了，“爸爸，是姥姥将我和妈妈赶出来的，我和妈妈没地方去了，就来找爸爸了。”

话音落下，家里面瞬间陷入了沉默之中，杜远更是浑身颤抖。

她们家距离京城可是有着将近一千公里呢！

“不是和他们说好了，让你们多住一段时间，等我这边安排好了就去接你们的吗？”杜远颤抖着说道。

虽然焦兰花没说，但他却知道焦兰花带着婷婷孤儿寡母的来京城的一路上到底吃了多少苦。

一千公里的路程，别说孤儿寡母了，就是成年男人走一趟都要脱层皮。

焦兰花擦了擦泪水，有些哽咽的道：“你半年没有联系家里面了，连一封信都没有，人家都说你不要我们娘俩了。”

说到这里，焦兰花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这段时间，她受到了太多的委屈。

其实家里面的委屈不算什么，最委屈的是杜远一去半年，一点消息都没有，再加上周围的一些地方时常传来差不多的消息，男的女的都有，都是知青回城了，然后就抛弃原有的家庭。

这些加起来，让焦兰花心中再怎么坚信，也不由得动摇其来。

之后才是她的后妈将她们娘俩赶出来的事情。

她从老家一路来到京城，路上吃了太多苦了，爬火车，要饭，乞讨……

要不是路上遇到了一个好心人，是京城一个单位的货车司机，见她们可怜，又听她们的遭遇，加上正好返回京城，顺路将她们带回来了，不知道又要多吃多少苦头。

要不然别说一个月了，就是再给她几个月都不一定能够走到京城，甚至路上出现什么意外都是正常的，现在的道路可不太平。

更何况现在去很多地方都是要介绍信的，尤其是京城，没有介绍信被查到就是将她们当成盲流遣送返乡。

焦兰花抽泣着将这一路的情况说了一下，听的杜川都揪心不已。

杜母早就哭成了泪人，在确定这娘俩就是杜远妻子孩子的时候，她心中对于她们就多了认同。

现在更是如此，直接将小丫头婷婷搂在怀里抹眼泪。

“奶奶，别哭，婷婷都没哭哦。”小丫头很懂事的给奶奶擦眼泪。

杜母哪受得了这个，家里面的四个孩子，从小就没有一个是贴心的，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小棉袄，还是自己亲孙女，更是心都化了。

“奶奶没哭，没哭，你们娘俩受苦了，是我们家大远对不住你们。”杜母连忙擦着眼泪，但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至于杜远这边，则是喃喃解释道：“我……我是没脸给你们写信，我想在城里安顿好了，就接你们回来的，谁知道回来之后，根本找不到工作……”

他没想着抛妻弃女，而是想着等他找到工作了，能养活家庭了，再让妻女过来。

但是大半年的时间，他是根本就分配不到工作，现在有太多的人等着分配了。

根本就轮不到他，就连一些散活儿都很难找到。

焦兰花听到了杜远的解释，心中的委屈顿时减少了一些，最起码丈夫没有抛弃她们娘俩的想法，这就足够了。

…………

一个小时过去了，家里面人都回来了，而当得知焦兰花母子情况之后，杜父杜忠茂气的直接抽出皮带就直接给杜远来了两下。

这是气他之前没说这件事情，将结婚生子的消息瞒了下来。

杜川连忙上前劝阻，好不容易才将老爹给拉开。

“你……你让我怎么说你，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就瞒着家里面，你有没有将我们当成父母？啊！

一瞒就是四年，现在更是让你老婆孩子受了这么多苦，我……你气死我算了。”杜忠茂喘着粗气。

他是一个性格要强的人，自己儿子做出这种事情，让他难以接受，这要是被人知道了，还不知道说什么呢。

反正从表面上来看，这就是杜远回城了，抛弃原本的妻女，现在妻女找上门来了。

这是让杜忠茂最为生气的，太丢人了。

杜家可从未有重男轻女的思想，这一点从杜川爷爷一辈就传下来了，反正杜川知道，自己父辈那一代，自己的小姑是最受宠的一个。

其实杜远也委屈，他抱头蹲下，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哭腔，“我也不想啊，可是家里面什么情况爸你又不是不知道，就你和小川有工作，能拿到工资，养活一家已经很不容易了，兰花她们过来吃什么，住哪里？”

此话一出，房间里面瞬间沉默了，就连一脸好奇的打量着嫂嫂和侄女的老三老四都老实了下来。

杜家一共四个孩子，老大杜远，老二杜川，老三杜梅，老四杜北，四个孩子只有老三杜梅是女孩。

老三和老四是双胞胎，今年才十岁，正在上小学。

杜远说的也是事实，杜家一共就三间屋子，这在大院里面已经算是好的了，有的人家只有一间屋子，四五口人挤在一起。

当然，即便是杜家住的也是相当紧张的，现在吃饭的地方，还是杜父杜母的房间分割出来的。

剩下的两间房子，杜川和大哥杜远住一间，杜梅和杜北住一间。

杜川他们住的房间还兼着杂物房的作用。

因为杜梅和杜北住的那间房子本来是杂物间的，空间很小，也就勉强住上他们两个小家伙已经是极限了。

现在家里面突然多出两个人，那么房间该怎么分配？

其次就是吃的问题，现在杜家只有杜父和杜川有正式工作，两个人的工资和票证，勉强能够养活一家人，但要是再多出两个人的话，那么吃饭就成困难了。

大哥杜远回来半年了，一直分配不到工作，只能零散的找点活儿干干，但这些散活儿也不是常有的，一个月中有三五天有活儿干就很好了。

所以家里面的开销还是很紧张的，吃的喝的都要一分一毫的计算，穿的就别说了，根本算计不到这上面，只要有的穿就行。

“吃饭，吃饭，这些事情慢慢来，先吃饭。”杜母见状连忙说道。

不过当一家人坐在饭桌上开始吃饭的时候，气氛依旧是相当沉闷。

而焦兰花更是心情无比忐忑，担忧，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按理来说，杜家对于她们娘俩的到来没有排斥，相反似乎还很欢迎，她应该很高兴才对。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她们的到来，好像给杜家增添了巨大的负担。

至于杜远更是闷头不说话，同样也不吃饭，杜父则是不停的抽着旱烟，让本来就不大的房间越发的烟雾缭绕了。

杜川则是在心中叹息，自己堂堂亿万富翁，现在却连多两个人吃饭都要承担不起了，这日子真的是不知道该说啥了。

杜川没有做梦，也没有得癔症，他是真的亿万富翁，虽然这一点他也是才知道的，以前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千万富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