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敬随后起身,拿着工具又往里走了走,少女十四五岁的模样,头朝内死在地上。
蹲下身子继续检查,“死者女,身长四尺五,肘关节完全骨愈合,女性骨龄是十四岁左右。”
衣襟有些皱巴,拂开头发,脖颈处明显塌陷,“颈骨断裂,咽喉处掐痕处已形成尸斑,面色暗紫。”
看到内门处的鞋子,裴敬指向粉色绣鞋和脚脖子处的淤紫,“死者应该是听到前室动静,出来查看,看到了凶手,想转身逃跑被抓住脚脖子,拖住行动后近身直接掐死的。”
看向少女身上的血窟窿,“这些血洞小面积喷溅状,与外间不同的原因就在此,乃死后补刀,人死后,血液开始凝固,虽有温度,因心脏不再跳动供给血液流速缓慢所以喷溅的范围便不如外间女尸那般大面积。”
裴敬看向顾桓,“床榻有使用痕迹,加上少女衣裳未彻底穿好,当时她应该是在此处歇息,大人,目前死因便是如此。”
“好,辛苦了。”顾桓点头。
裴敬眉眼弯弯,大人竟然会跟自己说辛苦了,看来也没那么面瘫冷漠啊。
顾桓被她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其他的交给我们吧,把验尸的证录整理好。”
裴敬点头,老实站在一处,“好的,大人。”
苏子桉疑惑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量,指向血迹问裴敬,“这些血迹怎么不一样。”
“此乃有人试图清洗擦拭血渍的痕迹。”顾桓看向苏子桉,这么明显看不出来?
裴敬点头,眼神一亮,不愧是大人,“大人英明,自知大人细致入微,见微知著我才只记录没有说出来,大人真厉害。”
“……”合着你俩默契,我是外行人?
苏子桉嘴角抽搐,指向红色的脚印,“这足迹应该是凶手留下的。”
“很明显。”锦春伸头看了过去。
“嗬!!”苏子桉一记眼神扔过去,顾元善他不敢说什么,你一个锦春还不能吗!
锦春看到苏子桉眼神不对,赶紧转身,“苏副使慢慢看,我找找其他线索。”
裴敬收拾工具,其他人房中寻找凶手遗留的其他线索。
锁云招手,“苏大人,这里有片沾血的灰色碎片布块。”
锦春连忙取出取证的黄皮纸袋收集起来。
经过几人细致搜查,发现除了房间擦拭的血渍和染血的灰衣布片还有其他谜团。
在窗柩下发现一个白色绣着竹叶的香囊。
床底下发现侵染血渍的白色亵衣和一双男式鞋袜。
能确认的是,整个房舍中血渍都是来源母女二人,尤其是外间母尸,看着血渍量,一身血液几乎流失。
检查过门窗,皆无入侵或撬动痕迹,完好无损,床榻干净,被褥掀起了一角,应该是少女睡觉起床被遇害。
在室内床后发现了死者的金镯子,乃死去第一局女尸冯冼马大人发妻的随身之物。
所有线索基本汇聚,裴敬总结线索报给几人,“死者乃他杀,死者首要目标应该是李秋萍,她的死惊动了内室熟睡的女儿,起身查看惊动了凶手,才被灭口。”
“首要问题,死者房中男式亵衣,鞋袜是谁的?冯夫人可与谁结有仇怨。”
顾桓四下看了看,补充,“门窗既完好,不排除府中熟人所为。”
顾桓看向苏子桉,“文玉,此案你来负责,本官还有事,朝不逗留了。”
苏子桉点头,他正好沐休,加上顾梦明日及笄礼,今日能过来一趟本就难得。
“行。”苏子桉应了下来。
顾桓看向低头整理证词的裴敬,思忖下,“裴敬过来一下。”
裴敬疑惑抬头,见是顾大人,放下笔墨,赶紧跟上。
身后三人相互看了一眼,苏子桉看向出了房门的两人头一歪,锁云摇头,锦春摊手。
“大人。”裴敬看向一脸严肃的顾桓,有点紧张,自己哪里没做好要接受批评了吗?
见裴敬有些紧张,顾桓别过头,从怀里掏出请帖递了过去。
裴敬赶紧双手接过,抬头看向顾大人,“大人,这是?”
顾桓已拳掩唇咳嗽了一声,眼神看向别处,“顾梦上我带给你的,明日她的及笄礼,邀你去观礼。”
裴敬只觉得千斤重,这东西是自己能拿的吗?同时也有些感动,顾梦是真拿自己当朋友了吧。
自己身份是不配去的,去了也给给顾梦造成困扰,不去她又下了帖,拂了心意怕又不好。
顾桓看出了裴敬的为难,“给你拿着就好,可去,可不去,都可以的。”
裴敬听完,松了口气,朝顾桓笑了笑,“多谢大人,那明日我便不去了,及笄礼物下次见面我再送她。”
顾桓敛去眼眸,意料之中,“好。”
说完顾桓转身离开。
裴敬拿着请帖松了口气,转身回了案发现场。
三人见裴敬进来,手中拿着帖书,锁云嘿嘿一笑凑了过去,“妹子,告诉哥,老大跟你说了什么?”
苏子桉和锦春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裴敬,随后继续查到线索,但明显手上动作慢了下来。
裴敬好笑的瞪向锁云,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八卦,递了过去,“没什么,顾梦邀请我明日参加她的及笄礼,托顾大人送来的请帖而已。”
锁云接过看了看,嘴角一撇,有些失望,然后还给裴敬。
整个皇城司都知道,顾梦知道皇城司来了女仵作之后隔三差五过来找裴敬玩,裴敬性格好,倒也不意外,只是没料到还送请帖。
他还以为裴敬与老大擦出了什么火花呢,毕竟裴敬也算是大人第一个接触的女子,也没有排斥。
洛州之行,大人对她也多有纵容,更是少有的耐心。
苏子桉也有些失望,毕竟她是第一个被顾桓邀请共乘踏雪的女子,踏雪可是他从小养到大,京中贵女早些年打他主意,接近踏雪摸了几下就被他呵斥的掩面而泣。
几人查了半晌,觉得查无遗漏后便出了房舍,找到前殿静等的冯冼马。
“苏大人。”冯守赶紧恭敬一礼。
“冯大人节哀。”苏子桉虚托了一下神色哀伤的冯冼马。
冯守挥手,家仆随后送来热茶。
冯守叹气,“早知如此,我昨日便不出府了,哪里知晓,堂堂冯府内竟然能出命案。”
苏子桉轻呷热茶,感觉暖和了不少,外面皑皑白雪已经是厚厚一层。
“不知冯大人昨日去了何处?”
“昨日沐休,天气阴冷,我约了司经局的王大人,周大人还有李大人在满叶楼吃酒,今早才归。”
冯守欲言又止,“苏大人也知道,太子如今被……。”顿了顿。
“我等皆是为太子服务的人,如今尴尬又苦闷,才相约落值去喝几盅,哪里知晓家中会出事。”
“昨日离开府邸的时间正好在卯时。”
“如何这般确定?”苏子桉看向冯守。
冯守不敢隐瞒,“我的贴身侍童冯金可作证,他驾车一同出府的,出府拐角正好碰见更夫才知晓刚到卯时。”
“喝酒的人具体名姓,家住何处,劳烦冯大人细说一番,我等再去排查。”苏子桉神色严肃,不怒自威。
冯守连忙应是,报出了几人名姓,与地址。
“家仆,婢女已召集好,苏大人随时可询。”冯大人拱手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