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意义

巴掌狠狠的抽在脸上，脏兮兮的小脸立刻肿起老高，无休止的责备、谩骂、殴打，独自蜷缩在潮湿阴冷的角落，这是小女孩最经常最熟悉的记忆。

在小女孩为数不多的年月里，她并未尝到太多温情。打从生父去世开始，她便一直跟着母亲在各种各样的男人之间颠沛流离。母亲对她不坏，但是软弱无力的母亲担不起保护她的任务。小女孩从母亲身上唯一学到的便是忍耐。

吃不饱的时候要忍耐，寒风冻的自己瑟瑟发抖的时候要忍耐，生病的时候要忍耐，挨打的时候要忍耐，被野孩子欺辱的时候要忍耐，母亲被卖掉的时候，也要忍耐。

小女孩全身蜷缩在一起，双手紧紧的扣住胸口，明明已经学会了忍耐，可为什么还是这样痛苦。

“你醒了？”

恍惚之间，小女孩感觉到一双手拍在自己的脸上，没有记忆中的那种沉重的力道，相反的是带着一抹令人贪恋的安心。

少年眉头挑了挑，看着抓着自己手不愿醒来的小女孩，若有所思。

小女孩从恍惚中悠悠醒转，环顾四周，却是自己从没见过的陌生场景。这是一间充满温度的屋子，尽管屋子里除了一张凳子、一张桌子外并没有多余的家具，但是身子下面那一张漂亮温暖的兽皮床垫，让小女孩瞬间感到窒息，这是从未体验过的温暖。

“既然你醒了，也差不多该把我的手放开了吧。”

小女孩这才意识到，自己正紧紧的攥着别人的手。

“对，对不起。”小女孩赶紧松开少年的手，忍着身上的疼痛，吃力的坐起身来。

“真是意外，作为一个年轻的女人……女孩，你似乎要比你的同类凄惨的多。”

少年的话让女孩有些不解，瞪大眼睛想要努力的从他脸上找出一些线索，但不可得。

“我给你准备了饭菜和衣服，洗个澡换上衣服，之后我会和你好好谈谈，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少年敲了敲床沿，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波澜。

“是……。”小女孩点点头表示理解。

“谢谢你救我，大哥哥。”

嗯？少年皱了皱眉毛说道：“先去做你该做的事。”

桌子上的饭只有一大碗简单的野菜粥，但是小女孩很认真的舔干净了碗里的每一粒米。对于这位饱受饥饿的女孩来说，实在不应当有浪费的念头出现。

“可以去洗了。”

浴桶就在屋子的小隔间里面，殷殷的热气从桶里冒出来，空气中充满了怠惰的味道。

尽管只有几步，但是小女孩还是不住的回头看向已经舔干净的饭碗，期待着有什么魔术能把碗装满。

“你几天没吃过东西了？”少年依旧是面无表情的问道，看不出喜怒。

“三……三天”小女孩双手攥了攥衣角小声回应道，突然听到这个问题她有些惊喜也有些不安，但还是如实回答到。

“哦？是嘛，如果为了你的小命着想，我建议你这顿饭到此为止，所以你该做什么，不要让我再重复。”

……

小女孩并没有洗很久，尽管她对于温热的热水也十分贪恋，但外面那个人还在等她出来。如果自己在里面耽搁太久，恐怕会留下非常糟糕的印象。

看着顶着一头湿漉漉头发的小女孩走出来，少年意外的挑了挑眉毛。洗去了脸上厚重的污垢之后，女孩的脸蛋儿竟有七八分的精致，在严重营养不良的情况下，这已经难能可贵。

这家伙以后可能会是个美女，当然是在不长残的情况下，要知道倒在成长路上的漂亮的女孩并不少。

“如果有人收购，肯定会有个不错的价钱。”少年这样纠结着。

女孩见少年沉思，也不敢打扰，只得立在一旁惴惴不安，余下两只小手绞在一块，无处安放。

但少年接下来的对女孩说的话，简直是晴天霹雳。她不太谐人事的大脑，怎么也想不到少年会这样说。

“你想死吗？”

少年的话，立刻让这间充满温度的屋子冷却下来。

这……太意外了。

“我……我……我……”

老实说，小女孩对少年保持着不少好感，这人不但出手救了自己，而且更重要的是自己还吃上了一顿久违的饱饭，这简直像是妈妈说的最善良的神仙。不……这就是神仙。

因此，突然被这样问道，小女孩丝毫想不到自己该回答些什么。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所偏颇，少年揉了揉脑门儿，最近自己的神经是不是绷得有点紧了？

“好吧，我们换种方式，我现在问你，你想不想努力活下去。你现在应该也没有家人这种东西吧，而且我救了你，我并不愿意做无意义且无价值的事情，所以说说看吧，你自己的价值以及愿意付报酬吗？”

少年的话不短，但是却很容易理解，无非就是问问小女孩的意愿。至于报酬，女孩肯定是付不起的，但是付不起没关系，卖掉就赚回来了，当然这只是玩笑。

女孩一直在思考，男子也不急着打扰，等待也是一种修行。

“我……我很想活下去，非常非常想，尽管我不明白我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女孩鼓起了巨大的勇气，终于将心里的话说出来，她非常想活下去。

“那么报酬呢？”

“报酬吗？对不起，我现在身无分文，只有身子是干净的，如果您不嫌弃的话。”话说出口，女孩已经羞得满面通红。如果需要评价，这也是一种勇敢。

“这样？我对你的平坦不感兴趣，但是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或者说是一个选择。你可以跟在我身边，但是需要你去展现自己的价值，我会随时出入在各种危险的地方，与此同时，你也会有生命危险，如果你不愿意的话……”

“不，我愿意！”

女孩的回答没有丝毫的迟疑，她仿佛抓住了一道光。

没有在意女孩的回答，少年继续自顾自的说到道：“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会将你卖掉，买主是一个少见的老好人，他不会亏待你，你也不会有危险，同样的我也会获得一份可观的报酬……”

“不……不要，让我跟着你，我什么都可以做，求求你，不要……不要把我卖掉，我什么都可以，都可以做的，不想像妈妈一样被卖掉，我什么都可以……”

小女孩已经哭的梨花带雨，被卖掉的恐惧深深的萦绕在心里头。她也没去思考。她和少年仅仅是初识，却拼命的想留在他身边的意义，或许只是生命拿捏在别人手里而已。

所以有什么意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