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记忆碎片

黑暗是什么？有人说是恐惧，是罪恶，是人的阴暗面，也有人说黑暗是灾难后人类生存的这片天地，每个人都有自己对黑暗的理解，但真正黑暗是欲望，无休无止的欲望。

母体中透明的液体，点缀着点点湛蓝色的星点，仿佛灾变前的天空，宁静祥和。

但此刻牧野的体内并不是看上去的那么平静，相反，随着蓝色晶体缓缓的顺着那根从口腔插入的管子，进入到他的体内，在体内慢慢分解，化成因子透过肠道内壁，融入到他的内脏，骨骼，肌肉，皮肤中。如无数个充满好奇的孩子，在牧野的身体中，奔跑，冲撞，探索这个新奇的迷宫。

突然，一块较大的蓝色晶体，来到了一块充满神秘的区域，这片区域似乎被一扇看不见的门，挡住了后面的空间。它试着推了推这扇门，没有任何反应，它又撞了撞，依旧没有反应，于是它开始愤怒，咆哮，似乎这扇门触怒了它高贵的尊严。

咆哮引来更多的蓝色因子，成群结队，越来越多，最后没有融入到牧野身体里多余的分子全部集合到这里。

奇异的一幕出现，这群蓝色晶体开始围绕着较大的晶体奔跑，旋转。速度越来越快，渐渐的形成一股蓝色龙卷，向着那扇门狠狠地撞去。

轰！蓝色龙卷与门相撞的刹那，母体内牧野的身体，一震剧烈的颤抖，如点点星光的液体，随着他的颤抖，如受惊的鱼群四处乱窜，形成一个个小小的漩涡。

“吴老，那个，刚刚一时情急您多担待，多担待！”

“警报，警报！实验体脑域受到攻击，意识出现异常！”

正在搀扶吴荣杰的胖子动作一顿，抬起头看向屏幕里的牧野，神色冰冷至极，凛冽的杀气从身上散发出来，那是经历了上百场生死，才会有的煞气。胖子怀里的吴荣杰身子一个哆嗦。赶紧起身，蹭的一下跳到离胖子五六米远的地方，对着胖子安慰道：“小胖，你别担心，这种情况是正常的，一切尽在掌握中，掌握中。”说着，还信心十足的握了握他枯槁般的拳头，意思不言而喻。

半晌之后，见母体中的牧野确实没有别的异常，只是偶尔的剧烈颤抖一下。胖子这才将目光移向一旁神色紧张，一脸戒备的吴荣杰身上：“我需要一个解释。”

唉！吴荣杰叹了一口气，面露疲惫，无奈之色，语气略显严肃：“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该我说的我会告诉你，不该我说的自然有人会和你们说。”

胖子看着眼前不靠谱的老家伙，这一刻他敏锐的察觉到，接下来话很重要，非常重要。

“老雷和你们说的只是片面，他是不是说我这里可以治好牧野的伤，并且可以让他的身体更加坚韧，力量更强？”

胖子点了点头。

“是不是说之后的战斗会更加激烈，更加残酷？”

“是不是说这场灾难，远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胖子如小鸡啄米不断的点头。神色却是一副果然你们串通好了的模样。

“哼！想什么呢？是不是想我们果然串通好了？”

“不是吗？”胖子下意识的回道。

“唉！”吴荣杰没有解释而是再次叹了口气，似要吐出胸中憋闷的浊气，用手扶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目光看着屏幕上此刻已经安静的牧野，缓缓的说道：“那种蓝色晶体是外星生物的基因因子，是从把你们打伤的那个生物身上提取出的。经过研究这种生物的基因非常强大，要强过人类很多倍，最重要的是这种生物的基因里存在一种可以使他们蜕变，也可以说是进化的物质，从他脑中提取出的记忆显示，那是一种很特别的能力。它们称拥有这种能力的人为“进化者”。

“小胖，你知道母体启动一次需要多少资源吗？”

“不知道。”

正听得云里雾里的胖子，被吴荣杰的这句没头没脑的话，问的更是一头雾水，随口答道，心里想着：我要是知道，老子就是博士，潇洒博士。

吴荣杰的这句话，本就不是问给胖子的，而是问给他自己的。

“很多，多的我们已经承受不起了。”

“这次的启动，是战争结束前的最后一次，因为需要的各种珍贵药材，以现在的环境根本无法培育，更别说生长需要的时间了。”吴荣杰遗憾地说道。

“这个实验是我自作主张加进去的，错过了这次，恐怕…。”吴荣杰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顿了顿转移话题：“其实老雷只是让我帮他复原，让他比以前更强壮，这是老雷用他的那次资格换的。”

“什么？”胖子洪亮的声音一下拔高了一倍，震得这间宽敞的实验室嗡嗡作响。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给野哥这个资格？就是因为雷泽？不可能！胖子的心中犹如惊涛骇浪，翻滚不止。

“或许是为了还欠那孩子的债吧！我也欠他的。”吴荣杰惆怅的喃喃低语

调整了一下惆怅的情绪，吴荣杰整理了一下思路，有些担忧的继续说：“因为启动母体的消耗太过巨大，所以每位立过战功的少将级以上的将领，才会拥有一次这样的机会。但是，这样的机会以后不会再有了，如果这个消息传出去，有些人肯定要坐不住了。”

“有些人？谁？”胖子好奇的问道。

吴荣杰高深莫测的一笑：“不可说。”

这种强烈的反差，打的一个胖子措手不及，心底再次升起掐死眼前这个不靠谱的老家伙的冲动。

嗡！母体里的牧野身体再次震动，这次震动的频率明显高于前几次的数倍。

“这是？”吴荣杰疑惑的声音。

“我靠，老家伙你玩大了。”胖子惊恐的声音，在这间不大的实验室内回荡，久久不息。

牧野的意识之海中，蓝色龙卷撞击那扇门的时候，从门里飞出零零散散的碎片，蓝色龙卷迅速将一块碎片卷住，碎片之中是一段影像。

一个五六岁的孩童在小河边嬉戏，清澈的河水映照出孩童稚嫩的脸，宝石般的眼睛清澈明亮，孩童不时回头，看向身后正在紧紧追赶的小胖子，小胖子累的气喘吁吁，但还是咬牙坚持。边跑边喊：“野哥，你等等我！”

影像到此结束，蓝色龙卷仿佛意犹未尽，更加好奇其余的碎片都有什么?可是，刚刚的碎片不知道都躲到哪里去了?于是，蓝色龙卷再次撞击那扇门，还是像之前那样，又有一些碎片从门里飞出，蓝色龙卷继续卷起碎片细细观察碎片中的影像，如此周而复始，不断地撞击，不断地卷起碎片，得到的影像越来越多，渐渐地有些影像连接在了一起。看到的画面多了知道的自然也就多了，里面出现最多的，是一个小男孩叫做爸爸的人，长相很普通，和小男孩没有一点相像之处，如果一定要找出一点相同，那就是眼底深处的执着。

出现更多的是第一个画面中的小胖子，总是跟在男孩的后面“野哥，野哥”的叫着。还有一对夫妇，和小胖子长得很像，都是滚圆的身材，男人手里经常拿着一个木棍追着小胖子打。一边追一边喊：“你看看人家牧野，多懂事，天天看书学习，帮他爸爸做家务。再看看你，整天就知道吃喝玩，都胖成什么样了？”

“呜呜呜，就知道和野哥比，他爸是博士，你呢？你就是只不会飞的鸡，自己飞不起来，下个蛋孵只鸡，天天拿着棍子逼着小鸡飞。”小胖子一边哭，一边拼命地跑，嘴里不停地叫。

“你个小王八蛋，看老子不揍死你。”追打小胖子的人，嘴里虽然凶，但每次棍子快要落到小胖子身上的时候，都会慢上一慢，恰好落在空处。

蓝色龙卷越看越觉得有趣，不知不觉间散落的碎片再次躲得一干二净，蓝色碎片又一次的向着那扇门撞去，这一次它用的力气比之前大了许多，门被撞开了更大的缝隙，可是飞出的却不是零零散散的小碎片，而是一块带着浓浓悲伤的黑色碎片。

感受到碎片上的悲伤，蓝色龙卷微微的犹豫了一下，随后兴奋地向着那块碎片扑了过去。

轰！正是蓝色龙卷卷住那块特别的碎片的时候，牧野的身体颤抖的频率突然加强，仿佛是在抗拒蓝色龙卷揭开他心中的伤痕。强烈的振动震的鸡蛋般的母体，嗡嗡直响，清澈的液体中出现一丝丝黑线，那是从牧野身体里散出的，仿佛欲结茧化蝶的金蝉吐出的黑丝，在他身边游走，环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