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醒来,怂怂像往常一样趴在我枕头边,我狐疑地问:“咱俩怎么回来的?”
怂怂甩甩脑袋,也很奇怪,说:“好像不记得,我们喝酒了吗?”
我俩二话不说冲出去问球球和谢瑕,她俩跟看怪物一样看着我们,叶魇说:“我去茶肆检查那几个鬼魂,没在。”
谢瑕鄙视地看着我俩,说:“谁知道你们出去鬼混到几点,我早就睡着了,不知道!”
我和怂怂相视一望:“步行街……然后呢?”我俩都摇摇,后面的记忆一片空白。
他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问:“跟上次一样失忆?”
“肯定有不知道的谁谁在打我们的主意。”怂怂有点生气,弓着背炸毛在屋里巡逻。
事情一下子变得扑朔迷离,在谢辰徽离开步行街之前的时候都记得一清二楚,唯独不记得我们从步行街回来的这段,看样子又有人瞎篡改我的记忆,而且还连带删掉了怂怂那个记忆备份,好了,我和它不管是去嗑。药还是打架斗殴什么破事,都不记得了。看在我没有缺胳膊少腿儿的情况下完好无损回到自己家中,就不追究那么多了。
照例洗漱吃饭上班,我的生活就这么简单!
今天在律所总算没有什么幺蛾子,谢辰徽也没打电话来骚扰我,我把手里的活儿顺利解决完,还抽个空刷刷微博。前面都是我痴心妄想,怎么可能呢!
我吃完午饭回来就被江律师拎到办公桌前,他双手抱拳搁在桌上,抬头说:“我表妹和妹夫都被抓了,巨额骗保,听说是你提供的线索?”
“对不起,我真的不想让你受伤害……对不起!”我看着他的反应,一下子慌了。
我意识到自己鬼使神差说错话了,可又没办法把话吞回去,只好说下去:“我真的怕连累你。”
我的眼前莫名出现他滚落阶梯的画面,不由自主地说出一句很煞风景的话:“分手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连累我什么?”他盯着我,一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表情。
“说了你也不信,跟我在一起的男人,最后下场都不好。”我有些烦躁不安。
“干得挺好的,要我怎么报答你?”他搂着我,贴在耳边问。
“啊?额,我……只是,法医谢辰徽是我朋友,一起研究聊天散步……”我语无伦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把老板表妹和妹夫送进监狱,我基本上断送在盛和所的职业生涯了。
“我从不勉强女人,你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很ok,结束这种关系当同事当朋友,我没所谓。”他很识趣地放开我,就好像我们只是普通朋友那样。
“我知道,死者线索是你找到的,他们杀人想伪装成妹夫自杀骗保,已经刑事立案。我不太想接这个案子,但是家里人的情面还要给,你有没有胆子独立完成辩护?”他问道。
“现在侦查阶段还没结束,移送检察院那边公诉还有段时间,这段时间你专门跟着我或者沙罗出庭旁听,学习一下。这案子就交给你,好好学着总结经验,新人都难免有第一次。”江律师把复印的案卷递给我。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周沙出院的日子,那天我特地请了半个下午的假去接他出院,医生说他已经无大碍,回家后注意休养不要过度劳累即可。这一个月我往来奔波于家、律所和医院之间,也算是尽到了身为女朋友的责任,送他到家后真是觉得自己也挺伟大的,可以考虑去做个贤妻良母了。他住院这段日子,我还每周来他家一次帮他打扫灰尘,浇晒床单。
我的肝儿又开始颤抖了,我前两年实习做非诉业务,今年执业才正式接触刑事案件,还只写了一个月文书,做了几次现场勘查,连庭都没上过,独立完成辩护这种事还想都不敢想。我抱着商量的口气,问:“我还没出过庭辩护,要不让沙罗?”
他一怔,捏着我的肩膀,不可思议地问:“真的吗?”
阿风何辜,他们的女儿亦何辜?人啊,就是有这么多偏执和无奈。
他却很无所谓地说:“没关系,我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
我使劲咽下口水,好吧,既然老板都不当回事,那我也就豁出去能辩护成啥样就啥样吧!后来询问小池才知道,谢辰徽检测车上头发与步行街的阿风dna一致,他们监听杨芳的电话发现总跟一个外地电话单线联系,最后把罗仁良带回来配合调查,罗仁良很快就交代了杀死阿风伪装成自己死亡想骗取百万保额的事实。我本以为只是见财起意,小池无奈地说,他俩的女儿得了白血病做骨髓移植,需要几十万元手术费。夫妻俩现在都进了监狱,还搭上一条性命,小女孩儿移植的事情悬在那里,也性命垂危。
我实在没办法再维持这种尴尬的局面,一个人难过地逃回了家里。不知道是因为他淡漠的反应感到伤心,还是自己不得不离开而感到伤心,总之心里就像塞了一团裹着针的,又乱又痛。我付出的感情好像打出一记空拳,没有回馈的力量,或许是我太作,矫情得需要挽回,一哭二闹三上吊那样分手戏码吗?
怂怂既没来幸灾乐祸,也没有过来安慰我,躺在外头迷迷糊糊晒太阳,不时抬头看我一样又继续跟瘫痪似的躺在地上睡觉。很快到了下班的时间,谢瑕回家,还带了两盆丽格海棠,一盆粉白色的摆在客厅中,一盆殷红色摆在她的房间里。原本死气沉沉的屋子,因为两盆的点缀,一下子变得有几分神机和情调,我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吃过晚饭,大家各自歇息。最近都没什么大事发生,下个月据说就要进行罗杨夫妇骗保案的公诉,我就在家一边喝茶一边去看过去的庭审辩诉录像,照例也是一壶好茶相伴,一只贱猫作陪。看到半夜累了,便抱着猫上床睡觉。
“有鬼啊!”谢瑕突然闯进我的屋子惊慌大叫。
我看到她背后一个血红色的影子幽幽飘过,转瞬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