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命啊,陈律师饶命,今天是我错了!陈律师饶命!”钟乾坤吓得都快尿裤子了,腿软地抱着头跪在地上。
我冷哼一声:“欺软怕硬,把胡灵娘家人联系方式给我!”
“不能啊……不行啊……”他连忙摆手不愿意。
我扬手作势要打他,他抱头躲窜,原本巴望着民警会保护他,结果我一脚将他踢翻在地,民警就当没看到,他立刻怂了,哆嗦着拿出手机给我,说:“她,她爸爸的手机号码。你放过我,我真没钱,钱都输光了,我连房子都卖掉了。”
“王八蛋,你把我打得神志不清,还把我财产都挥霍了,连房子都卖了,你让我们女儿吃什么喝什么?”胡灵清醒过来,有气无力地指着他骂。
“陈律师啊,我我我给你电话号码了,你放过我吧!”他跪在我脚下。
我弯下身子,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问:“你女儿的尸骨还藏在床底下,你每天,睡得踏实吗?”
他顿时像被晴天霹雳击中,瞳孔放大,双眼血红地站起来推开我想向精神病院外面逃走,我纹丝不动反而抓住他的手腕向后一拗,另一只手摁住他的肩膀,对民警说:“去他卖掉的房子里搜,他女儿的尸体就在床底下!”
“你不是人!你不是人!你还我女儿!”胡灵哭喊的声音一下提高八度,震得我耳膜都碎掉。
民警立刻用对讲机跟派出所里执勤的民警报告情况,这边先用手铐铐住钟乾坤,胡灵还没多喊几句又昏了过去。我拍拍自己袖子上的灰尘,坐在椅子上看着这里目瞪口呆的人们。
“你提供线索抓到的嫌疑人,疯了,在审讯室里把民警给撕碎吃了。”他语气里透着极度不安。
“我想跟那个人离婚,能不能帮我追讨回房子?”她坚定地问。
“好!”我随着护士折返,走进了特护病房,四面水泥一面窗户,铁门上开着一个栅栏窗口,房门外面的人随时观察里面的情况。胡灵躺在床上,面无表情,眼神涣散。
直到我坐下来,护士就说嘱咐了一句:“有事情叫我,我就在门外。”
“陈伽尔,快到市局里来,出事了。”谢辰徽打通我的电话,急迫地说。
她低下头,过了一会儿,眼睛里闪烁着些许光芒,道:“我没疯,就是,我也说不清楚。但我知道是你把我变回正常样子。”
“消息来源不是很合法,但是你们去搜查过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我胸有成竹地说。
过了摸约半个小时,那边传来消息,新住户正在搬家,刚好从丢弃的床垫底下找到一个婴儿,已经风干成蜡。钟乾坤被拷走,胡灵也先进了特护病房,我拨通了胡灵父亲的电话,女儿远嫁三年,胡父因反对这门婚事竟然丝毫不往来,也不知道他的宝贝女儿在这里的遭遇。
“谢谢!”我点头示意。
“没问题。但是,你离婚需要你父亲从东北过来跟我签委托协议,你现在没有民事能力。”我实话实说。
“盛和律师事务所江唯律师的助理,也是可以独立执业的律师。”我很官方客气地介绍。
胡灵缓缓开口,仿佛不知从何说起,先问了一个问题:“您是律师对吗?”
她哭得更厉害了,此时此刻,她需要的不是大道理,只是一个拥抱,一次痛痛快快的哭泣。虽然我和她认识不过一天时间,可她的崩溃痛苦令我感同身受,我知道山崩地裂于前,自己无能为力的绝望。
“巧合巧合,如果不是他,也不会有现在这么多事。”我刻意闪避她想说的。
我正要立刻的时候,护士叫住我:“陈律师,胡灵想见你。”
“陈律师,你怎么知道,他女儿的事?”民警狐疑地问,虽然现在人是铐住了,问题是没有立案,现在这样也有点不符合程序。
“怎么了?”我感到事态不妙,连忙问。
她似乎也明白我的意思,没有追问下去,只是怅然若失地说:“我还以为一个农村人奋斗成大学生,是个老实的好人,结果酗酒,嗜赌,家暴都算了……连自己的女儿都杀了,我不知道用什么脸面去见爸爸!他拼了老命劝我,我不听,结果,三年,就这么家破人亡了。”她说着说着就捂脸哭泣起来了,她看起来也就和我差不多的年纪,应该也是同年毕业的,她嫁给了以为对的人,现在丈夫被抓,女儿被丈夫杀害,她沦落精神病院。而我呢,似乎看起来没比她好到哪里去。我们这一代人,如果没投胎到好爹妈那里,就祈祷不要栽在人渣手里,这一眼望不到边的日子里,令人窒息不已。
我抱着她,为她擦干眼泪,对她说:“我会向法院提请对你进行重新精神鉴定,如果你能通过,就可以过正常人生活了。如果通不过,让你的父亲签字将你领出去,你回到东北好好生活,忘记这里的一切。你还年轻,现在的事情,决定了不了未来的人生,你早日振作起来,好男人会有的,也许你的女儿还会投胎来相见。”
“好,我马上来!”我挂断电话,对胡灵说:“我手里的案子出了事,你现在这里好好休息,别瞎想。你父亲买了飞机票,明天下午就会到达。”
她点点头,目送我离去。
“怂怂,咱俩隐身进入市局审讯室,想办法制服钟乾坤身上的鬼婴。”我走出精神病院,对怂怂说。
怂怂就嗯了一声,一副懒得多理我的表情。我还不会飞,只好打的,快到了警局下车后,在一个草丛里念诀隐身,溜到审讯室的时候,里面的场景着实太吓人了。三个警察都被撕扯成肉块,血溅满了十平米四面不透风的审讯室,铁门外荷枪实弹的特警全副武装,都瞄准了门里面这个疯掉的恶魔。
满口獠牙的鬼婴从钟乾坤背上冒出头,对我奸笑道:“我又回来了!”她伸出长如蛇信的舌头,舔了舔钟乾坤的耳垂,钟乾坤立在原地,浑身是血,青筋暴突,目光却涣散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