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了。”周沙轻轻捏捏我的脸。
我从沉睡中醒过来,忽然一下子明白发生了什么,鲤鱼打挺坐起来,环顾四周这里是那个程序猿的家,我正睡在他两米的大床上,床尾一架塑料写字桌上还摆着电脑,床头柜上放着用过的纸巾和小雨衣。清晨发生的事情在我脑海里翻滚了几遍,我顿时捂住脸觉得自己不想活了,我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我不能害你,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说完我抱起自己的衣服跑到隔壁,洗漱完毕后冲出茂茂的家,一路上心烦意乱,感觉自己闯下大祸。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突然有个女人用刀在砍人,嘴里还像复读机大声吼。
我一看对方明明是大活人,不是女鬼,怎么追着人满地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也没顾上自己此刻是登着高跟鞋的女白领,冲上去给了那持刀女人一拳,她仿佛杀红眼的人,怒不可遏用刀刺过来,我后退几步推开已经受伤的那个人,绕了几步跑到她背后,对准她脖子狠狠劈了一掌,她两眼翻白委顿在地。路边的巡警骑着摩托车赶到,拍拍那女人,她很快就苏醒过来,刚想继续拿刀砍民警,已经被铐上手铐带回派出所去了。路边那个受伤的人体力不支躺在地上,手臂、背部、小腹等各处有大小摸约十来处伤口,染红了外衣,也染得地上血迹斑斑。
今天是什么日子,凶神主位吗?救护车还没赶到,这人已经昏过去了,我蹲在原地守着,十分钟后救护车才风驰电掣赶到,我随医护人员上车陪护伤者。到达医院后,伤者被立马送到急救室抢救,我还垫付了医药费。人都晕过去了,冤有头债有主的,就当为自己行善积德,咬咬牙把信用卡里最后两千块都刷掉了。
然后我便拿着手机,去急诊室外面的走廊里给江律师打电话:“江律师,今天早上出门碰到点事,有个人被一个女人拿刀砍伤,我把伤者送到医院抢救,可能今天上班要持刀。行凶当事人被高新派出所抓了,你看要不要派个人过去联系下辩护,或者我这边受害人代理也可以。”
“你那边谈代理比较好做,自己搞定。”江律师说完立刻挂了电话。卧槽,江sir可以再霸道总裁一点吗?
我望着挂断的屏幕,惺惺地想着今天不必去律所,能逃避开周沙一天也好。就在这个时候,迎面走过来一个正在看病历的医生,就跟没长眼睛似的直接撞上我,我正想开口骂街的时候,他抬头歉意地说:“对不起啊,不好意思,没看到你!”
他的音容笑貌顿时令我呆立原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护士七手八脚把老人扶到病床推进急救室,我都没敢伸手掏信用卡,拿出手机想找严茂茂、谢瑕她们借钱,算了,就那么点工资刚够她们自己过活。滑到z这一栏,周沙的名字冒了出来。
“对不起,我昨晚做了噩梦,今天早上有点神经质了。”我这回是认真道歉了。
我还没在心里骂完自己,他的声音响起。
民警在老人背后对我悄悄摇摇手指,做了个“嘘”的手势。
敖晟没有死,或许他也不会,我想起早上对自己说的那句话,我要做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的陈伽尔。于是,就摁下了拨通键,嘟嘟的声音一句句仿佛都在嘲笑我是个碧池,前一秒要死要活,没钱了立马给跪,作死作成这样活该没人要!活该扫把星一辈子!
“哦,没关系。”他就这么平平淡淡一句话。
“老人家您别担心,他肯定会没事的,那个伤害她的人,跟您儿子有什么关系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我这才回过神,看到民警扶着一位矮小的老妇人,我伸手将老人扶起,蹲着跟老人说:“没事没事,您别担心。”
我内心咆哮道,为什么不发脾气,为什么不骂我矫情,为什么不骂我作!!!!!但说出来的话却是:“我搞不定这边,你过来帮帮我吧!”
他半歪着脑袋看我,浓粗如刀的眉毛双双挑起,问:“你挂过我的号?”
“敖晟……敖医生……”我抓住他的手,结结巴巴哼唧出这么几个字,那是结结实实的骨肉,不带着鬼的凉气,他是活生生的人。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可怎么活。”老人站起来,抹了一把脸眼泪。
“我病人那么多,哪里能全都记得。没事就好,我在6号诊室,要看病挂我名字的号就行。”他又歉意地笑笑,礼貌地捋下被我紧紧拽住的手。
“我不知道哇!我儿子也不知道怎么惹她了,就……就……”老人话还没说完就哇哇大哭,接着晕了过去。
我刚想追上去,却最终还是站在原地,望着他没入川流不息的人海里,仿佛他不曾出现过。也许,他也选择忘记往事,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医生,过完剩下的人生岁月,平静龙逝。我又何必去打扰他,已经纠缠两千多年,大家都该放手了吧!
“谢谢啊,谢谢你啊!大恩人啊,真是谢谢你啊!”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太太在我跟前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握着我的手说。
“那个女人好像是个疯子,还没找到家人。”民警一脸同情地看着我。
我又只好捂着脸,今天我信用卡也是日了狗了!
“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陈伽尔啊!”我一下子被他问蒙了!
“等我停好车,我在医院车库。你在哪里?”他问。
我内心这会儿不是咆哮了,是你干得太漂亮,我竟然无言以对。话到嘴边还是撒个娇道:“门诊大楼二楼急诊室门口。”
“喵……卧槽!为什么敖晟变成人了,他是东海龙王啊,他的仙气竟然一点都没有了,搞毛线啊!”怂怂歇斯底里叫着跑过来,眼睛瞪得又圆又大。
“我也刚看到。”我低头小声说,怕别人发现我跟空气说话像个神经病。
怂怂皱着眉头,非常不爽地说:“肯定有谁捣鬼,敖晟明明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