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话不说追出去,谢辰徽也跟着跑出来了,到一个无人小巷里,谢辰徽干脆化出龙身,将我卷上云宵继续追着那坨黑影。
空中能清楚看到黑影向着云鼎山方向飞去,叶魇犹如一道绿光死死撵着它,忽然它就窜向半山腰不见踪影,我心里感觉一阵不安,山腰上有天佑寺,寺中有僧俗,如让着妖孽肆意妄为,少不得又有无辜人受到连累。
“小谢,我们去方丈那里,你、怂怂和叶魇去寺中其他地方搜寻那个家伙。”我摸摸无相的龙角道。
他“嗯”了一声,卷着我隐没空中,落到寺前无人空地上。
“卧槽,我跑得半死,你居然在天上坐飞机。简直不要脸!”怂怂骂道,趴在地上吐着舌头像狗似的哈哈哈喘气,
“我去看看方丈,你们几个赶紧去吧!”我拍拍它的脑袋。
叶魇自顾朝着僧俗居住的厢房走去,话茬都没搭,谢辰徽拍拍身上的灰尘,变做个苍蝇嗡嗡往大雄宝殿方向飞去。
唯有怂怂不情不愿地站起来抖抖毛,边骂街边朝斋堂方向走,哼唧道“臭流氓,臭泼妇,就知道累死我,还不懂得怜香惜猫。今天不给我牛肉吃你死定了!”
走到方丈休息的屋外,我敲敲门,问:“师父,弟子德源。今天本来看师父的,周哲羽这事情耽搁了,处理完后,特地回来赔罪。”
“进来吧,赔罪不必了,坐坐无妨。”师父亲自开门将我迎进去,也由着大门敞开。
“长这么丑也好意思出来混,你妈羊水都不是硫酸,是王水吧!”怂怂门外跳进来,前爪挠挠地板低声呼喝,全身毛炸立,犹如威猛的白色小狮子。
我坐下便说道:“师父,城隍爷什夷已经仙逝了,今天我特意来为他点长明灯。”
“三年未曾来看师父,希望师父海涵。当初皈依颇为仓促,也不懂佛法,现在已经深信因果。”我望着慈眉善目的老人家,诚恳地说。
圆正方丈语重心长地说:“天道轮回非一人一事可阻碍,凡事尽人事听天命,做自己该做的事。”
蒹葭凌空飞立,召剑回手。
佛珠放在我手上的时候,他背后冒出一个双眼冒着红光的人,将尖利的牙齿咬在方丈脖子上,我悲愤之下召斩龙刀将其横贯而过,方丈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我还没来得及去扶起他,四周倏然变得极度寒凉。
我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你们这些神仙到底有多臭美,变个身都能换样穿不一样的。一用力想继续劈那家伙,妈蛋右手被摔骨折了,肉身凡胎真够脆皮!我空有一身流光的法力还真没办法使。正干着急的时候,叶魇、无相冲进来,跟无色一块儿和那大怪物打得天翻地覆,圆正大师的卧室被砸得粉碎,这一会儿还得想办法复。
尔后才坐下,道:“生死有命,节哀顺变。”
怪物大爪子朝着怂怂挥过去,怂怂感应到幽冥灵力,翻身飞跃过它的爪子,站立时已经是白衣徐服的无色。
“我觉得自己好没用,没有办法保护自己在乎的人。我回去当律师,我心里都在担心,会连累到他们。还有,还有流光的记忆,我已经想起了大部分,很多事情堵在我心里,我化解不了。师父,我该怎么办?”我越说越激动,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
她本已转头,似有几分诧异望着我:“长姐,你回来了。”
一只灰黑色浑身毛发长如斗篷的怪物出现在我眼前,往方丈身上一扑,很快他的遗体就不见了,只剩下一滩血迹。我举起刀狠狠劈下去,那怪物长角一顶,我竟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飞,摔到书柜上。
他为我倒了一杯茶,道:“这杯茶,在还是茶树的时候,汲取天地营养,被茶农摘下炒熟成茶,经此泉水泡开喝到你的身体里,成为你的一部分。流光的往事如同此茶,你喝过便是你的一部分,你不喝,你与茶都是这天地的一部分。”
“机缘到了,自然就信了。无妨,无妨。”他淡淡地说。
但是那怪物明显越来越占上风,他们仨都不是对手。我在一旁看得有些着急,这个时候,大怪物发现我靠在书架上不动,一看就是个好捏的柿子,甩甩脑袋直接顶过来,说时迟那时快,无色箭步冲到我跟前抓住两个长角硬抵着,怪物用力朝我们顶过来,无色的后背已经挨着我,它再一使劲我和他都要被串在怪物长角上,下面点把火就可以烤肉串了。
“流光是我吗?”我终于问出这个问题。
“蒹葭,你给我站住!”我胸中有万千话语涌动,然千言万语最后就喊出这句话。
“非,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既然茶已经喝下,一切顺其自然,何必庸人自扰。”方丈捻珠的手停下,将手中紫檀108子串放到我手心里,
“但是我心里觉得好苦,好多说不出的苦衷,我身边很多亲友纷纷因我离世,我觉得自己像个扫把星,克死那些真心爱我关心我的人,我好害怕就这样变成孤家寡人。”我难过地说。
“獓狠,我们走!”她冷冷地命令。
“斩龙刀,杀了它!”我厉声大喝,斩龙刀从我手中飞出,斩向怪物的头,刀离它的长毛不到一寸时,露霜剑突然格挡在刀与毛之间。
“南摩阿弥陀佛,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方丈向着西边低声默念三遍。
“过去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你不要因为我的错,报复到无辜人身上。”我刚说完,就觉得这句话听着很tvb。
她转过头去,说:“长姐怎么会有错呢!是我,没资格跟你争。”
“蒹葭,敖晟已经死了,我们还不能讲和吗?”我问道。
“讲和?他死了,心在你身体里,你要我跟你讲和?反正,天煞残阵开始运转,玄冥灵魄就要在我身体里苏醒了。从此,是你没资格跟我争。”她说完,裙裾高扬,消失在夜色里。
我们四个都怔在原地,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