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莫名其妙回到平静生活的轨迹,其实本来并没有意识到,一睁眼早上醒来在自己的床上,我依旧抱怨怎么会养一只那么能吃的猫,我的冰箱和饭桌上只剩残羹冷炙。怂怂真的非常烦人,大清早阴阳怪调地叫唤。妈蛋,有没有办法让它闭嘴!
当我洗漱好,沿着一贯的作息就要走出家门的时候,怂怂站在门口拼命哀嚎打滚,甚至挠我的裤腿儿,抱着我的小腿,这猫今天犯哪门子羊癫疯?出门有什么问题吗?
果然有……门外,雾气茫茫,冰凉刺骨,仿佛零下三十度的南极。我抬头一看,小院子天空也是雾气茫茫,天上好似有太阳,但完全看不到太阳的轮廓。我的家,好像沉在雾海里一个玻璃球,有什么力量保护着我的家,使得雾气进不来。
一些窃窃私语声传来,听不清楚在说什么。我试探地向外踏出一步,手上立刻被豁出三道口子,肌肤上渗出细细密密的血珠子,我惊恐地退回来关上门。捂着手上的手臂跑到水龙头下打算清洗伤口,可伤,慢慢就愈合了。
这到底是哪里?
我四下环顾,在家里能看到那个大大的太阳罩着我,门外高树,绿叶成盖,蝉叫声也有那么隐隐约约听得到。我给自己再次壮了壮胆子,走到家门口,透过猫眼向外看了看!
一只腐烂的眼球出现,可以形容为“炯炯有神”地盯着我。
吓得我大叫!
这什么鬼地方!
看的我心里直发毛,我怎么好像生活在鬼的世界里?还是这是我的幻觉?我屁滚尿流跑回屋子里,怂怂跟着我跑进来,豁了命似的喵喵喵叫,气得像是骂街,可怎么我也听不懂贱猫的猫语。
“你也是恶……鬼?”我听她这么一说,冷不丁打了个激灵。
接着用力拍门的声音就响起来了,哐当哐当,听得我好害怕,怂怂冲到玄关,对着大门低声嘶吼,似乎十分愤怒,也不知道它为什么炸毛。这时候,拍门的声音里还夹杂着一两声极为凄厉的惨叫,我忍不住打开手机通信录,想努力将这个声音和朋友们的名字匹配上。
“啊!”尖锐的痛叫吓了我一跳。
“地狱里关押永不超生的恶鬼的地方,你可以理解为畜生猪栏,把恶鬼折磨到魂飞魄散那一天。唉!”辞雪叹了口气。
我心一横,伸出了手,她惨白的手抓住了我,我感觉到她也在被什么东西朝另一个方向拽,便也没管是人是鬼,使劲向后拉,脚下传来一阵疼痛,怂怂这个贱货居然咬了我一口。
这下轮到我高八度歌剧腔尖叫了!
辞雪蹲下来,摸摸怂怂的脑袋道:“现在你没办法跟伽尔说话,憋屈得很是吧!看你还能挠我!”
辞雪坐在沙发上,一本正经地说:“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来到铁围山,但我就是知道你来了。因为整个铁围山的恶鬼都想挤进你这个世外桃源享清福,只有你这里没有刀山火海。”
“雪儿……”我惊讶地连话都说不利索,辞雪恢复了生前正常的样子。
我鼓足勇气跑到门口,咬紧牙关把们打开,一张鲜血淋漓的脸望着我,混着血的眼泪在脸颊上流出一条粉色的溪流,浑身沾着泥土和石灰,几根钢筋插在身体里。
“那,铁围山,是,地狱?”我战战兢兢地问。
“快了,每天都被剜心一万次,然后领受完刑罚就被恶鬼欺负,今天还算好只是咬伤而已,以前又被啃得骨渣子不剩。我慢慢习惯了吧,可能哪天怨气冲天也会变成恶鬼出去欺负新来的可怜虫。”辞雪颇为无奈地说,这段话听得我直皱眉头,辞雪怎么会变成这样冷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忍不住问。
“求求你,开门啊……伽尔!”凄惨的哭声再一次传来。
“我被那个豆腐渣危墙给压死了,能好看嘛,铁围山里到处是恶鬼,我经常被咬的不像样子。”辞雪说着又再好好把自己整理了一番,她生前就是个爱打扮的女孩儿,现在还坦然接受了这样的自己,我有点五味杂陈。
听声音很耳熟,可我忌惮刚被一颗恶心死的眼珠子吓着的事,只是朝着门的方向张望了一下。
我一使蛮劲终于将小雪整个拽进了院子,她趴在地上时,我陡然心凉了,虽然看起来浑身是血,却没有一滴沾染到地上,整个人也没有影子的投射,我握着她的手更没有丝毫的温度。
“拉我进去……求……求求……求你了……”她断断续续地说着,身体不断抖动,像是在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攻击。
“伽尔,救命啊,快救救我,求求你开门啊!”那哭声还在继续,带着哽咽和断断续续的喘气声。
我和她走进屋里,心里还没有接受这种世界观设定,三观果然毁几次都不嫌多,怂怂冲着辞雪不怀好意地喵喵叫。
“伽尔,别叫了,你在铁围山里,这不是阳间。”辞雪好像看穿了我的在想什么,理了理自己一塌糊涂的样子,从地上爬起来。
当我的手指滑到c开头的名字,辞雪……对,这个声音是辞雪的,我快速往门那里一瞟,再看看手机,犹豫之间,我猛然发现我的手机信号格是空的。一种莫名的紧张使我我这手机的手颤抖起来,怂怂像个狮子一样匍匐在门口,做随时扑上去撕咬状。
“开门呐,救救我啊!救救我啊!”外面传来凄惨的呼救声。
看着她这幅摸样,我自己有点发憷,在我的记忆里,好像辞雪从未去世过,我生病的时候,辞雪还来看过我,那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才是要死的人!等等,会不会是我死了,所以我才能看到鬼?不对啊,我还活得好好的啊,想着我还掐了自己一下,我看着自己的手臂,想着刚才不知道被什么抓过后伤口自行愈合,我居然没感觉到疼痛。顺着自己的视线,我看到自己的影子并不是一个圆形或者柱形……而是像是一坨在水里招摇的水草。
我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脑子混乱到快要爆炸了,难道以前怂怂能跟我说话?辞雪什么时候被墙给砸死了?铁围山是什么地方?问题一个接一个蹦出来。怂怂姿势优雅地蹲坐在地上,一边鄙视辞雪一边叫唤。
我上下打量着吴辞雪,我的好闺蜜,怎么会死后到这种地方来。
她看着我,怅然若失地说:“我跟你在上面活得好好的时候,没做坏事。但我往世有不可饶恕的罪孽,三世轮回结束,一起算总账了。”
“那你知道,我现在……怎么……会在这里?”我指了指我自己。
“喵喵喵……”怂怂喵了一大串。
辞雪像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消息似的,惊讶地跳了起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