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醒了!”谢辰徽笑眯眯一拍手,一副大功告成的样子。我顺着自己的手往上看,正在给我输血,而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唉,我还以为这帮神仙能有多牛逼的法术妙手回春让我醒过来,竟然是把我弄进医院,真是一帮废柴神仙,还说我废柴!
“许霆的案子今天开庭,我等会儿要去法院,你好好休息!”小谢看了看血袋,颇为放心。
“什么?!许霆的案子今天开庭!!!案卷还在我家!!!主任非杀了我不可!!!!”我简直想死,这几天根本连手机都没看过,我再办砸这个案子,真的是要自戕以谢天下了!
“不用担心,你已经被开除了!昨天把你送过来后,我帮你把案卷送回律所,你们主任叫你滚蛋,我帮你把东西都打包回家了,看在你把辩护词敷衍好的份上,主任还给你结清了这半个月的薪水,人不错。”谢辰徽那一脸的淡定,听得我想杀人。
我,堂堂一朵大好青年,就被一只贱猫害的失业了!
“我去,那我吃什么喝什么啊!没工作,谁养这一屋子那个什么,猫啊鬼啊……”我都快哭出来了。
怂怂这时候倒是跳上床帮腔道:“你不是要开抓鬼事务所吗?咱们抓一个鬼收一万,好赚得很,每个月干一单就够你工资了嘛,小意思麻麻的啦!”
在医院躺够两天,护士姐姐对我这个“自杀问题女青年”进行了温馨的人道主义关怀教育后,陪我去办出院手续。走到二楼妇产科,迎面推过来一张蒙着白布的病床,右侧漏出一只灰色的手,干瘪惨白,丝毫不像是刚刚死亡的新鲜尸体。
“她……”我指着这具尸体,有点疑惑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喂,人家很可怜的好伐,生个孩子就流尽了全身的血,不觉得莫名其妙吗?”怂怂没好气地说。
终于,捂着被子睡再久,也得吃饭呀,伸出头就看到女鬼蹲在角落里摸怂怂,我顿时有种自家白菜送去给猪拱的悲凉心情,怂怂呀,你家主子在这里痛得嗷嗷叫,你居然去跟女鬼勾搭上了,有没有一点猫道主义同情心!
“求求你放过我啊……救命啊!”女鬼撕心裂肺哭喊着逃跑了。
“贱猫别追了,快想想办法,肯定是那天晚上想吸干我血的鬼婴。”我现在也是个病号,动弹不得就一个半残废,听到如此悲惨的消息却束手无策,五内如焚。
怂怂蹦到我跟前,叹了口气:“大姐,拜托你有点用好嘛!”
“是不是吸血鬼不知道,反正不是个消停货色。”怂怂舔舔自己的爪子。
“无相很快就过来了,你和斩龙刀乖乖呆在这里,剩下别管。”怂怂追着女鬼,压根没抬头看我一眼。
“角落里那个,跟猫什么奸情?”小谢好奇地问。
走下楼梯的瞬间,我看到一个干瘪的女鬼堵在我跟前,惨白的脸把我活活吓一跳,我一步踩空从第三阶楼梯摔下去,护士姐姐赶紧跟着我跑下来,我滚到楼梯平地上的时候,捂着脚踝发出杀猪般的哀嚎。
阳光渐渐晦暗,落入了无边的黑暗,又到了另一个世界大肆疯狂的时候,女鬼开始焦躁不安地在病房四周飘来飘去,怂怂不亦乐乎追着她飘的裤脚,还真像是一只顽皮的家猫。医院里不时传来哭喊声,斩龙刀在我身周巡逻。
“怎么这么倒霉,又来一个大出血的孕妇!快快快快快去调血,撑不住了。”医生急匆匆跑过我门口,对着护士说道。
“什么?一滴不剩?这是被吸血鬼吸干的吧!”我有点不淡定了。
那圆球硬是一寸一寸顶了上来,一张满是獠牙的婴儿脸浮现在球中,脐带缠绕在头顶,半截身子浮于球中,几近稀烂。我吃力地撑着坐起来,却拿这个可怖的鬼婴毫无办法。
还真是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不对啊……我不是看不到妖魔鬼怪的吗?不是得从怂怂眼睛里才能看到吗?是不是我起床的方式不对,今天又哪里搞错了!
谢辰徽走了以后,我躺在床上望着天板,那夜出现的诡异婴儿,角落里干尸般的女鬼会不会和这个鬼婴有关?既然我都这么想了,如果说丝毫没有关系是不可能的,不然她为什么杵在我病房里死都不离开一步。
“内伤舔不到!”怂怂眯着眼睛哼唧道。
怂怂呼噜呼噜眯着眼睛说:“我还没见过哪种病能把人的血放到一滴不剩。”
手指上那枚绿色戒指又在提醒我,我已经不是平凡的人类,肉身凡胎却要做要不是肉身凡胎该做的事情,如果世界有什么是不公平的,莫过于从不让世人知道的秘密总是要故意漏出一角,总是自以为掌握命运的我们,最后还是被命运玩弄。
“她不是因为羊水栓塞死亡的吗?医院里到处都在讨论她,她家属都砸医院了。”谢辰徽指着“她”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何方传来呼救声,一声比一声无力,怂怂突然抖抖耳朵,从窗口一跃而下。斩龙刀勃发出幽幽绿光,似乎更为警戒地巡逻着。女鬼干脆缩到另一张没有睡着病人的床底下,气氛变得异常压抑。
从此以后就要与这些鬼魂为伴了,充满温暖和爱的人,只能是我生命里一个又一个过客,我看着他们的生死,送他们离开人间最后一程。想想自己曾经是个那么温暖的人,却不得不做这样残忍的事,也算是拿前世的错将今生的我罚得无比凄惨了。
“我……要……挖……你……的……心……”它一字一句地哼出这催命的话。
还算小谢比较有良心,给我送饭来了,他看我这可怜兮兮的样子,把饭往我面前一放,笑笑说:“哟呵,士别两日当刮目相看啊,进骨科,挺有出息的啊,这猫不是牛逼得能舔到你外伤愈合吗?怎么不让它舔舔!”
楼下传来沉闷的吼叫声,我有一种极为不详的预感,斩龙刀悬在半空停住,这时从地底下一点一点冒出一坨红色圆球,斩龙刀极为用力向下抵住圆球不让它上来。
“快走快走!”护士姐姐拉着我赶紧走下一楼去。
我还没踏出医院大门,又进了二楼另一侧的骨科病房,女鬼尾随到骨科,一动不动站在角落里瞅着我,我的脚踝肿得像猪蹄似的,周遭又没认识的人,只好尽量蒙被子睡觉。耳朵里全是女鬼阴阴测测的哭泣声,简直造孽啊!
这时,无数脐带带着滚滚血流卷向我的床前,斩龙刀格挡住,在我面前砍成一片血海。无相无色推开门,不由分说发大招,混乱之中,那鬼婴游到我面前,我见过不少妖魔鬼怪了,却还是被它的样子吓得手心冒汗。
一根脐带垂下来,向我胸口的肉钻探,我想叫却叫不出来。
这时,一片绿叶飞过,脐带被从中割断,鬼婴发出刺耳尖叫,所有脐带血液都缩回了那个圆球。黄色的眼球转向左边。另一片树叶飞来,击中圆球,鬼婴的叫声变得极其惨烈,倏然之间凭空消失。
无色和无相站在原地还没回过神来,只看到墙角站着一位高挑的唐装绿衣女子。
“流光……还记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