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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永新“哦”了一声,盯着楚天齐:“你确定?有证据吗?”
楚天齐摇摇头:“我只是根据录音分析而已。”
王永新“哼”了一声:“没有真凭实据,不要胡乱猜测。”然后把头转向曲刚,“曲局长,说说你的根据。”
曲刚马上道:“根据彪子的交待,参照其女友的说明,结合省第一人民医院的化验结果,市局马上进一步调查,又搜集到了许多证据。根据现在已经掌握的信息来看,常永金指使彪子殴打鲲鹏公司投资总监赵洪涛,是为了逼着鲲鹏公司退出成康市城建项目竞争。不但对鲲鹏投资,就是对昊方地产、大亚地产等有实力的公司,鹏程也运用软硬兼施的方式,并通过当时招商局领导的配合,使其失去竞争资格。”
“曲局长,你凭什么说当时招商局配合了鹏程公司,又凭什么说是招商局让这些公司失去了竞争资格?”彭少根*插话质问。
曲刚回答:“我从相关渠道得到可靠消息,当时的招商局长亲口*交待,常永金给了其好处,并言称‘这是张总的意思’。另外,在当时招商局的干预下,只有十五家企业获得了竞争资格;而最终来会谈的八家企业,都和鹏程投资或鹏燕建筑过从甚密,并在那段时间各收到了常永金给汇的十万块钱,就是临时退出的那七家也各收到了鹏程五万块钱。”
“这……常永金为什么要这么做?”彭少根语气软了下来。
曲刚道:“因为常永金是替鹏程做事,是为了让新项目都处于鹏程公司控制,那八家企业不过是替鹏程出面做幌子而已。”
“想想真是后怕,还好又重新进行了选择;否则一旦从那八家中选择,那整个成康城建开发就成了一家独大,肯定要出事,怕是我们这些相关领导也会跟着吃‘瓜落’。”楚天齐发出感慨。
听出了对方意有所指,彭少根接了话:“是呀,做什么事都不能马虎,否则就会酿成大错。本来我正准备对那些企业进行严格审核,谁料身体不做主,不得不去首都体检,还好王市长英明无比,及时组织了对企业的重新甄选。”
王永新显然心情不好,并没买帐,而是气粗的说:“你们别打岔,听曲局长讲完。”
曲刚继续说:“控制整个城建开发的梦想破灭,市里重新选择了投资企业,鹏程公司便把目光瞄到了那三个新同行身上,接连对昊方和大亚的项目经理出手。鹏程公司假借民众的口气,想让他们知难而退,最起码迟缓那几个项目的进度。项目经理被打,昊方和大亚的进度果然慢下来,项目部人员也是人心惶惶。彪子倒是没有说到鹏程公司对其授意,但他女朋友乔小敏却有这方面的交待,有些是她猜测,有些是她曾听常永金在电话中透露过‘你这是在为张总做事’。
至于夜闹幸福小区,只不过是鹏程的苦肉计而已,目的就是摆脱行凶嫌疑,并把嫌疑身份甩给了鲲鹏投资。本意是闹腾一会,给看门人来几拳,造成鹏程公司也是受害者这样一种假像。怎耐马科长不了解内情,误打误撞冲了上去,还扯掉了一个凶手的面罩,结果被凶手误伤昏迷。担心马科长对警方讲出事发*情形及凶手容貌,鹏程公司常永金火速前来探望,并给马科长嘴里塞上安眠药,让马科长在昏睡状态下,迅速转到鹏程势力可控范围——省第一人民医院。乔小敏讲,常永金曾给彪子打电话,说彪子的人办事毛燥,差点露了馅,还好他采取了补救措施。”
“曲局长,你这毕竟只是别人的旁证,而且还多是推测成分,并不能认定鹏程公司就是幕后主使吧?”王永新提出了疑问。
曲刚回答:“不错,现在下结论还略显仓促,如果能够取得常永金口供就完美了。”
“常永金在哪?找他问话可行吗?”王永新依旧表示质疑。
“依据现有证据,警方有找常永金问话的充分理由。”曲刚自信的说,“现在我们已经掌握了常永金的落脚点,并在周围进行了布控。他就躲在他表弟家老宅子,只要市领导一声令下,立刻就可把他捉拿归案,我有信心在下午下班前拿到他的口供。”
“公安局办案,为什么要市领导下令?”彭少根道,“按你们警方流程就行了。”
“好的,您同意就行。”曲刚答应一声,抬腿就走。
“等等。”王永新招了招手,喊住曲刚,“案子涉及到投资商,此事宜慎重。还有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
“没有。常永金是此案非常关键之人,要想结案必须让此人归案。”曲刚说,“而且宜早不宜迟,最好趁他表弟不在场的时候,以免横生枝节,他的表弟是庞庆隆。”
“什么?”王永新和彭少根几乎异口同声提问,“是哪个庞庆隆?”
“省政府办公厅处长、副省长张天凯的秘书庞庆隆。”曲刚给出了答案。
王永新深吸了口气,和彭少根对望一眼。
“曲局长,庞处长工作那么忙,既要为省领导服务,还有很多公务需要处理,要是因此惊动了庞处长,恐怕不好吧?”彭少根提出了质疑。
“彭市长,庞处长和省领导正在外地,现在正是抓捕常永金的最好时机。”曲刚道。
王永新也发了话:“从长计议为好。”
“市长,离零点只有十多个小时了,现在把常永金捉拿归案,还有充足的时间在约定期限内破案,若是延迟,这时间就难以保证了。时机稍纵即逝,迟则生变呀。”曲刚语气很沉重,“布控干警就等着命令呢。”
“老曲他们不容易呀,一直都在争分夺秒,整个侦破工作进展迅速,已经胜利在望了。要是因为我们决策迟误,那就太可惜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楚天齐在旁感叹着。
“事出有因,情况特殊,特殊情况特殊对待。”王永新冷冷的说,“市政府是要讲原则,但也不会不考虑具体情况的。”
“抓捕常永金的行动,继续进行吗?”楚天齐追问。
王永新甩出五个字:“地点不合适。”
曲刚又道:“警方有办法调常永金出来,在老宅子外面抓他。”
“原地待命,没有命令不得擅自行动。”王永新声音很冲。停顿一下,语气缓和了一些,“你们所付出的辛苦,政府看到了,急于破案的心情,我也能够理解。但政府要考虑全局,而不只是一域之得失,也请公安同志以大局为重,好吗?”
“是,我们听市长的。”曲刚干脆的回答。
王永新扫视屋内众人,然后严肃的说:“刚才的事情,大家一定要守口如瓶,不要对任何人言讲。参与破案的知情同志,也不得随意讲给他人。这是纪律,明白吗?”
众人皆答“明白”。
“如有违反,严惩不贷。”再次强调后,王永新道,“你们先回去,等我通知,我去向薛书记汇报一下。”
众人依旧退出了屋子。
王永新拿起电话,拨了出去:“薛书记,现在有时间吗?我有一件要紧事汇报。”
……
成康市委书记办公室。
薛涛坐在办公桌后,对面摆着两把椅子,分别坐着王永新和江霞,江霞是后到的。
屋子里已经静了有一会儿,薛涛说了话:“江霞同志,现在是书记专题会,不能只我们俩说,你也发表一下看法。”
江霞轻咳一声,缓缓的说:“刚才永新市长说的事,的确是一个新情况,市委确实应该高度重视。按说警方办案,市委、政府不应过多参与,应该由他们按程序去办。但做为一级党组织和政府机构,对全市经济和各项社会事业发展负有领导职责,市委和政府也要对一些重要事情适当关注和指导。”
“江书记,现在就咱们三个人,是要为全市拿大主意,这些道理就不需一一列举了。你就直接表态,同不同意永新市长的观点。”薛涛笑着说,“要不永新市长再重复一下观点。”
王永新接了话:“我始终以大局为重,觉得这件事也必须先考虑大局。可是有的市领导却不以为然,总是只考虑他的分管部门,只为他的老部下着想,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抓人。”
江霞“哼”了一声:“有人就是那样,只看着自己一亩三分地,大局观念淡薄,我觉得永新市长的‘以大局为重’很有必要。”
“看来江书记也认可永新市长观点。”薛涛“哈哈”一笑,“那咱们就统一一下意见,以大局为重。”
“对,以大局为重。”王永新和江霞又附和了一句。
江霞又道:“有些人总爱斤斤计较,只怕又要埋怨市委和稀泥了。”
王永新也随声附和:“是呀,楚市长肯定不满意,尤其又要拿限期破案说事,没准又要为曲刚和曹金海提条件了。”
“一切以大局为重,我们可以不苛求他人,可以做适当变通。”薛涛道,“但别人也应该有点大局观念,总不能揪着不放吧。”
王永新和江霞对望一眼,目光里分明写着三个字:也难说。